“他能繞開鎮北王的耳目,甚至,鎮北王本身……或許就對此事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葉玄靜靜地聽著,臉上依舊是那副古井無波的表情,但眼底深處,卻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贊許。
這個女人,果然敏銳得可怕。
只憑只片語,便將整件事的脈絡猜出了七八分。
蘇輕雪沒有停下,繼續分析道:
“養寇自重,無非是為了兵權與錢糧。”
“這說明,鎮北城內,至少有兩派勢力。一派,想要邊境安穩;而另一派,則希望北莽的刀,永遠懸在頭頂。”
“葉公子你……突然出現在這里,又掌握著如此一支神兵,無論你想做什么,都必然會打破鎮北城現有的平衡。”
“這批糧草,就是你送給其中一派的‘投名狀’,也是你插向另一派心臟的……一把刀。”
說完,她靜靜地看著葉玄,等待著他的評判。
帳篷內,只剩下火盆里木炭偶爾發出的“噼啪”聲。
許久。
葉玄才緩緩開口,聲音里聽不出喜怒。
“看來,救你一命,是我這次北上,做的最正確的一筆買賣。”
帳篷內,只剩下火盆里木炭偶爾發出的“噼啪”聲,將兩人的影子投在帳壁上,忽明忽暗。
蘇輕雪的心臟,在聽到這句話的瞬間,非但沒有感到被輕視的屈辱,反而徹底地、安穩地落回了原處。
她成功了。
她用自己的頭腦,在這個深不可測的男人面前,證明了自己不僅僅是一個需要庇護的累贅。
她是一枚有用的棋子,甚至,是一個有資格與他一同執棋的盟友。
“買賣,便有價碼。”
蘇輕雪迎著葉玄的目光,蒼白的臉上浮現出一絲智慧的光芒,那份屬于京城第一才女的從容與鋒芒,正在悄然回歸。
“葉公子想要的,恐怕不僅僅是這北境之地吧。”
葉玄眼底的贊許,終于不再掩飾。
和聰明人說話,就是如此輕松。
他不需要解釋自己為何而來,也不需要粉飾自己的野心。
她都懂。
“鎮北城,是我的第一步。”
葉玄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決斷力,仿佛在陳述一個既定的未來。
“這批糧草,就是敲門磚。”
“我要用它,敲開鎮北城那扇看似堅固的大門,接觸其中一方勢力,與他們假意合作。”
他的手指在身側的矮幾上輕輕敲擊著,發出沉悶的聲響,每一下,都仿佛敲在命運的節點上。
“然后,將這潭水,徹底攪渾。”
“渾水摸魚,趁亂而起。如此,我才能在這北境,真正地站穩腳跟,為自己謀得一片立足之地。”
他的計劃,簡單、粗暴,卻又直指核心。
蘇輕雪靜靜地聽著,清冷的眸子在火光下閃爍。
片刻之后,她才輕啟朱唇,虛弱的聲音卻帶著一種洞悉人心的力量。
“公子的計劃很好,但有一個問題。”
“以你如今的身份,手握一支戰力如此恐怖的騎兵,突然出現在鎮北城外,無論你向哪一方示好,都只會引來最深的忌憚與防備。”
“你這塊敲門磚,太過沉重,也太過鋒利。”
“他們不敢接,也接不住。”
“到時候,原本內斗的雙方,很可能會因為你的出現,而暫時聯手,先將你這個最大的變數,徹底鏟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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