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一聲輕響,房門被葉玄反手帶上,門栓落下的聲音,在寂靜的房間內顯得格外清晰。
那聲音仿佛一道無形的開關,將門外的喧囂與敬畏徹底隔絕。
也隔絕了蘇輕雪最后一絲僥幸。
她站在房間中央,身形有些僵硬,那只被葉玄握住的手腕,此刻還殘留著他掌心的溫度和不容抗拒的力道。
“葉公子……”
蘇輕雪定了定神,試圖用一種平靜的語氣開口,維持著自己最后的體面。
“今晚之事,是我孟浪了,我……”
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葉玄打斷了。
“過來。”
葉玄走到桌邊,自顧自地坐下,指了指桌上的文房四寶。
他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一種命令的口吻。
蘇輕雪咬了咬下唇,沒有動。
讓她就這么低頭認輸,她不甘心。
葉玄也不催促,他只是拿起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已經涼透的茶,慢悠悠地品了一口。
“蘇大家,京城第一才女。”
他放下茶杯,目光落在那些潔白的宣紙上。
“想必書法也是一絕吧?”
“今晚這出戲,你開頭,我收尾,配合得天衣無縫,我很盡興。”
“為了慶祝我們合作愉快,不如,你來寫,我來說,我們把今晚這精彩的故事,記錄下來,如何?”
蘇輕-雪的臉色瞬間白了幾分。
讓她親筆寫下自己如何設計陷害他,又如何被他反過來利用,最后淪為他炫耀武力的背景板?
這比直接打她一巴掌,還要讓她難堪百倍。
這是誅心。
“你……”
蘇輕雪氣得胸口起伏,一雙美目里滿是屈辱和怒火。
“我什么?”
葉玄抬眼看她,嘴角噙著一抹淡淡的笑意。
“還是說,蘇大家想換一種懲罰方式?”
“比如,幫我更衣,或者……捶腿?”
他的目光在蘇輕雪身上上下打量,那眼神不帶任何情欲,卻像是在審視一件可以隨意擺弄的物品。
蘇輕雪的身體微不可察地顫抖了一下。
她知道,這個男人說得出,就做得到。
在絕對的實力和毫無底線的行事風格面前,她所有的驕傲和才智,都顯得那么蒼白無力。
僵持了許久。
最終,蘇輕雪還是邁開了腳步,一步一步,走到了書桌前。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自己的自尊心上。
“磨墨。”
葉玄的聲音再次響起。
蘇輕雪垂著眼簾,拿起墨錠,在硯臺中緩緩地研磨起來。
一圈,又一圈。
冰冷的墨錠仿佛吸走了她指尖所有的溫度。
房間里只剩下單調的沙沙聲,和兩人一站一坐的壓抑對峙。
“寫吧。”
葉玄的聲音像一個揮之不去的夢魘。
“第一句,就寫‘庚子年秋,月圓之夜,鎮北王府宴,吾,蘇輕雪,心生頑劣,欲以薄名陷葉郎……’”
“噗!”
蘇輕雪剛提起的筆,差點沒握住,墨汁滴落在宣紙上,暈開一團難看的污跡。
“葉郎?”
她猛地抬頭,臉上又羞又怒。
“怎么?”葉玄靠在椅背上,好整以暇地看著她,“蘇大家覺得,這個稱呼不妥?”
“你我如今的關系,在外人看來,不就是如此嗎?”
“還是說,你想寫葉公子?太生分了。”
“或者,葉玄?直呼其名,太大不敬。”
“我看,葉郎就很好。”
蘇輕雪貝齒緊咬,她從面前這個男人的臉上,只看到了四個字。
惡劣至極。
她深吸一口氣,換了一張宣紙,終究還是在葉玄的注視下,屈辱地寫下了那兩個讓她臉頰發燙的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