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涼,鎮北城下。
連綿不絕的攻城戰,已經持續了十幾天了。
肅殺的北風,卷著濃重的血腥味,在荒原上呼嘯。
城墻上下,早已是一片狼藉。
殘破的云梯,斷裂的兵刃,以及數不清的尸體,堆積在城墻根下,形成了一道觸目驚心的“護城河”。
其中就有之前被風云天強逼出來的那五千人!
城墻之上,鎮北軍的將士們一個個身心俱疲,盔甲上沾滿了凝固的血跡和腦漿。
但他們的眼神,依舊像釘子一樣,死死地盯著城外那黑壓壓的北莽大營。
“他娘的,這幫蠻子是瘋了嗎?”
張猛吐了一口帶血的唾沫,用手背抹了抹臉上的血污。
他身邊的親衛,遞過來一個水囊。
張猛仰頭灌了幾口,冰冷的清水讓他疲憊的精神稍微振作了一些。
“整整十二天了,一天十二個時辰,輪番攻城,連口喘息的機會都不給。他們到底帶了多少人來?”
“副將,您歇會兒吧。蠻子剛退下去一波,估計下一個時辰才會再攻上來。”親衛勸道。
張猛搖了搖頭,目光望向城樓中央。
那里,風云天的身影,如同一桿標槍,已經站了十二天。
這十二天里,他幾乎沒有合過眼,吃飯喝水,都在城墻上解決。
他的嗓子早已嘶啞,嘴唇干裂出血,但那雙眼睛,卻比之前任何時候都要明亮。
最初的慌亂和恐懼,早已在連綿的戰火中被磨礪干凈,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沉穩和堅毅。
“世子……也長大了啊。”張猛看著風云天的背影,心中感慨萬千。
就在這時,城外北莽大營的方向,突然傳來了沉悶的號角聲。
嗚——嗚——
那不是進攻的號角。
是鳴金收兵的信號。
城墻上的鎮北軍將士們都是一愣。
“怎么回事?這個時辰,他們怎么收兵了?”
“難道是打累了,想歇歇?”
“管他呢,正好讓弟兄們喘口氣。”
所有人都松了口氣,緊繃了十幾天的神經,終于有了一絲松懈。
然而,風云天的眉頭,卻緊緊地皺了起來。
不對勁。
太不對勁了。
以北莽人悍不畏死的性子,不戰至最后一兵一卒,絕不可能輕易退去。
更何況,這次是可汗親征。
這十二天的瘋狂進攻,更像是一種不計代價的消耗。
可現在,他們卻主動收兵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
……
與此同時,北莽中軍大帳內。
阿史那·雄坐在主位上,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
下方,一眾部落首領垂手而立,大氣都不敢喘。
大帳的地上,躺著幾具斥候的尸體,死狀凄慘。
“廢物!都是一群廢物!”
阿史那·雄將手中的金杯狠狠地砸在地上。
“派出去上百支斥候小隊,連對方的影子都沒摸到!不是被割了腦袋送回來,就是人間蒸發!”
“十二天!整整十二天!除了在鎮北城下丟下上萬具尸體,我們得到了什么?”
他憤怒地咆哮著。
一名離他最近的部落首領,小心翼翼地開口。
“大汗息怒。鎮北城防守嚴密,風嘯天那老匹夫經營多年,城防工事固若金湯,一時半會兒拿不下來,也是正常。”
“我說的不是這個!”阿史那·雄猛地站起身,在大帳內來回踱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