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門關外,三十里處。
一條被當地人稱作“一線天”的狹窄峽谷內,此刻,正陷入一片死寂。
月光,被兩側高聳的懸崖,切割得支離破碎,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影子。
山風,呼嘯而過,卷起地上的沙石,發出“嗚嗚”的聲響,像極了鬼哭狼嚎。
峽谷兩側的密林和巖石之后,五百名身穿黑甲的“風字營”精銳,正屏息凝神,如同一尊尊沒有生命的雕像,與黑暗,融為一體。
他們的手中,緊緊握著冰冷的武器,眼神,卻死死地盯著峽谷的入口。
他們在等。
等他們的獵物,自投羅網。
蘇輕雪,也同樣趴在一塊巨石之后。
她那張清冷絕俗的臉上,因為緊張,而泛起了一絲紅暈。
這是她第一次,親臨戰場。
空氣中那股若有若無的血腥味,和那肅殺到極致的氣氛,讓她的心臟,不爭氣地,狂跳不止。
她深吸了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小姐,您還好吧?”
一旁的忠叔,低聲問道。
他雖然斷了一臂,但剩下的那只手,卻死死地握著一柄厚重的單刀,眼神,如同鷹隼一般,警惕地掃視著四周。
“我沒事,忠叔。”蘇輕雪搖了搖頭。
她看了一眼身邊那兩名,由風嘯天派來,保護她的王府供奉。
這兩位五品高手,此刻,也都是一臉凝重。
襲擾敵軍糧道,說起來簡單,但其中的兇險,只有他們這些,真正上過戰場的人,才清楚。
押運糧草的部隊,往往都是精銳。
而且,一旦被對方的主力纏上,他們這區區五百人,連塞牙縫都不夠。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就在蘇輕雪都有些懷疑,是不是情報有誤的時候。
遠處的地平線上,終于出現了一片,晃動的火光。
“來了!”
忠叔的聲音,壓得極低,卻充滿了力量。
所有埋伏的士兵,精神,都是一振。
他們下意識地,握緊了手中的武器,將身體,埋得更低了。
火光,越來越近。
一支,長長的隊伍,出現在了所有人的視野之中。
隊伍的最前方和最后方,是數百名,騎著高頭大馬,盔甲鮮明的騎兵。
而在隊伍的中間,則是上百輛,裝得滿滿當當,用厚厚的油布蓋著的,巨大馬車。
車輪,碾在崎嶇的山路上,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
“看這規模,至少有兩千人護送。”一名王府供奉,低聲說道,“而且,看他們的裝備和氣勢,都是京城禁軍中的精銳。”
“兩千對五百,我們……有勝算嗎?”另一名供奉,有些擔憂。
蘇輕雪沒有說話。
她的目光,死死地盯著那支,正在緩緩駛入峽谷的隊伍。
她的大腦,在飛速地運轉著。
硬拼,肯定不行。
他們的人數,處于絕對的劣勢。
必須出奇制勝。
“忠叔。”蘇輕雪忽然開口。
“小姐,請吩咐。”
“一會兒,等他們的隊伍,完全進入峽谷之后。”
蘇輕雪的聲音,冷靜而又清晰,“你和兩位供奉,帶領一百名最精銳的弟兄,直接從正面,沖擊他們的中軍!”
“什么?!”忠叔和兩名供奉,都愣住了。
正面沖擊?
那不是找死嗎?
“你們的目標,不是殺人,也不是搶糧車。”蘇輕雪沒有理會他們的震驚,繼續說道。
“你們的目標,只有一個。”
她指著那些,蓋著厚厚油布的糧車。
“把這些,給我點著!”
“放火?”
忠叔瞬間明白了蘇輕雪的意圖。
釜底抽薪!
他們這次的目的,本就不是為了搶奪糧草,而是為了破壞!
只要把這些糧草燒了,他們的任務,就算完成了!
“可是,小姐,對方有兩千人,我們只有一百人,正面沖擊,恐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