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夫長口鼻竄血,面容扭曲。
已經辨不出是哭是笑。
“給我綁了!”龐大彪一聲怒喝。
“喏!”
親衛們已經殺光了韃子。
雙方死傷一比一。
剩下的十幾名騎兵,在一旁掠陣。
此刻見百戶幾拳就打廢了韃子千夫長,不由得暗自咋舌。
......
馬蹄聲漸漸停歇。
戰場陷入了詭異的寂靜。
張員外仰躺在血泊中,身體不受控制地抽搐著。
千夫長那一刀劈開了他的肩膀,深可見骨。
血已經流得差不多了,在身下積成一汪暗紅的泥沼。
奇怪的是,他感覺不到痛,只覺得冷。
那種從骨髓里滲出來的冷,像是整個人被扔進了冰窖。
視線開始模糊。
眼前是灰蒙蒙的天空,盤旋的禿鷲,還有被風卷起的殘破旌旗。
耳畔隱約傳來傷兵的呻吟,馬蹄聲,金屬碰撞聲......
卻都像是隔著一層厚厚的棉花。
一雙沾滿泥血的戰靴停在他面前。
張員外艱難地轉動眼珠,渙散的視線沿著戰靴往上。
染血的皮甲,垂落的披風,最后是那張棱角分明的臉。
林川逆光而立。
朝陽在他身后勾勒出一道血色的輪廓。
披風在風中獵獵作響,手中長刀猶自滴著血。
那雙眼睛......
張員外突然想起二十年前,他在北地見過的狼群。
冰天雪地里,頭狼的眼睛就是這樣。
冷得讓人發抖。
“為......為什......”
他張了張嘴,血沫從嘴角溢出。
想說的話太多,卻只能發出幾個破碎的音節。
林川沉默地俯視著他,眼神比北地的風雪更冷。
張員外的瞳孔開始擴散。
恍惚間,他仿佛看見自己第一次走進縣衙時的樣子。
嶄新的綢緞長衫,腰間玉佩叮當作響。
那時候的陽光,好像特別暖和......
一片魂幡落下。
蓋住了他死不瞑目的眼睛。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