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那就好。”奎瓦林撐著拐杖站起,對扶著他的德諾瓦公爵仰頭道,“這段時間,簡直就像是在看一出滑稽劇。”
繃了半天,德諾瓦公爵還是繃不住笑道:“您知道真正滑稽的是什么嗎?”
“什么?”
“在收到格蘭迪瓦教皇的絕罰后,我們的普利亞諾教皇已經在昨日宣布了對格蘭迪瓦教皇的絕罰。”
奎瓦林先是一愣,隨后啞然失笑:“再這么下去,在帝國議會失去合法性之前,教皇這個頭銜真的要連一盎司神圣性都沒有了。”
“哈哈哈哈哈,說得太好了,奎瓦林大法官。”德諾瓦公爵忍不住大笑起來。
作為艾爾權貴,他們一定程度上是樂意看到教會吃癟的,艾爾人與教會是既互相依存又互相厭惡。
所以他們既對前任教皇的爛攤子感到棘手,又因此感到竊喜。
前任教皇強尼八世的布置和心思,奎瓦林是再了解不過了。
由于教廷內法蘭派勢力仍舊強大,一旦他下臺大概率就要選出一個法蘭主教,且極有可能是格蘭迪瓦。
一旦選出格蘭迪瓦,那么教廷極有可能遷回法蘭王國,那么強尼八世這輩子的努力就白費了。
到那時,集齊了艾爾人與教皇這關鍵性的兩票,神圣艾爾帝國的皇冠將再一次落到法蘭人的頭上。
上一次靠著這頂皇冠,法蘭人通過大量成立自治市,清掃了國內最大的幾個諸侯,成功從國力倒數變成了國力最強。
要不是萊亞王國打出風車地之戰,一仗打掉了法蘭王國上升的勢頭,說不定萊亞現在都變成法蘭王國的屬國了。
這要是再次讓法蘭人戴上這頂皇冠,這神圣艾爾帝國真的要變成法蘭人的帝國了。
老教皇強尼八世寧愿造成教廷分裂,都要把權力死保在金角灣,起碼三重冠冕不會落到法蘭人手中。
最終才造成了帝國境內雙日凌空的奇景。
“說起來,在帝國境內不是還有一個教皇嗎?”德諾瓦公爵促狹道。
“不過是一個掛著異端名頭的秘黨異教。”奎瓦林不住地搖頭,“他們的《憲章》我看了,好雖好,但終究有個問題。”
“什么問題?”
“我的老師花了一輩子,重新頒發了《艾爾民法》,可你看有哪個貴族或教士遵守了嗎?不到兩年,這《民法》就被取消了。”奎瓦林的口氣中既有不甘又有惆悵。
有些東西消逝了就是消逝了,沒法再回來。
他低沉地微微喘息,看著這條長廊兩側精美的艾爾先賢的大理石雕像,眼中卻是難掩無奈與悲傷。
“像露菲爾這種年輕人還能相信,甚至動用人情叫我幫忙,可到底,他們還是太年輕太天真。”
“他們不是打敗了孔岱親王嗎?”
“你看到千河谷人打敗了孔岱親王,我看到法蘭人和諾恩人聯起手來打敗了孔岱親王。”奎瓦林步履蹣跚地走著,“墨莉雅提女公爵背后站在諾恩人,那位偽教皇背后站著法蘭人。
幾千農夫靠著幾桿煉金弩,能打敗一個公爵甚至是一個敕令連?萊亞王國內戰打到目前,死亡的敕令騎士人數不過300人!
別忘了,當時貞德堡里可駐扎了500王憲騎士,你仔細看看戰報,那天破城我猜測是王憲騎士給他們開的城門。
不然,那位圣父外孫所謂的‘圣父大家庭’,如此高的神圣性,何必如此妥協給法蘭人大開貿易之門?”
德諾瓦公爵為奎瓦林打開了議會宮的大門:“那如今的局勢,就是諾恩人和法蘭人對萊亞人的圍剿了?”
走到議會宮外,秋風高陽照在奎瓦林的面龐,他只是睜著渾濁的雙眼看向東邊:“諾恩王國就像是九頭蛇,每個腦袋都有自己的想法,猜不透他們啊。”
德諾瓦公爵微微點頭:“那您覺得那位法蘭人的年輕國王,有成為皇帝的面相嗎?”
“法蘭王國一樣是掣肘重重,那位國王又太急躁,洛倫佐倒是個小狐貍,只是陰私詭計終究上不了臺面,嗯,還是急了。”幾名仆從上前,給奎瓦林披上了厚實的狐皮大襖,“以法蘭目前的情況,要是對風車地的攻略順利還好說,要是不順利,不順利的話……”
說到這,奎瓦林聲音越來越小,最后只是化成了幾句“有可能……但不太可能……或者有可能……唉……”
(本章完)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