踩著地面的蠟油,眾多議員各自歸位坐下,而仍舊戴著鐵面的讓娜站在廳中。
盡管這神秘的鐵面遮蓋了她上半容貌,可光憑下半就足以讓無數信民市民沉醉。
像男子一樣強大,又兼有母性的仁慈,長得還好看,還有這個神秘的面紗。
寡頭們都是心中暗暗謾罵,這群市民和鄉民就是看臉加仇富。
看不到他們這群可靠商人被財富掏空心靈,只剩下淵博的智慧與仁慈的胸懷。
但這群寡頭議員怎么想的,就不是讓娜現在考慮的事了。
她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她抬手按在胸甲上的圣杯圖案上:“我本不想摻合黎明島的事,圣聯從不強迫他人站隊。
我們始終覺得,黎明島的未來該由黎明島人,該由圣父,該由黎明島人的幸福而定。
可現在,我不得不承認我天真了,因為已然有外部勢力借此挑動內部矛盾。
他們要拿黎明島大多數人的利益換少數人的好處,我不能再看著不管。”
“外部勢力?”聽到這個名字,瓦勒里斯立刻應激哈氣,“哈!貞德閣下,話不能亂說!
我們跟法蘭接觸,是爭取全體黎明島人的利益。
難道就因為圣聯拿不出比法蘭更好的條件,就要往我們頭上扣叛國的帽子?”
加茨立刻附和:“我們什么沒有做錯!”
讓娜沒看他們,目光掃過縮在角落的農夫代表,又落在圣聯派議員身上,聲音陡然提高:
“各憑本事?那我問你們。
誰在辛勤種地,給護教軍供糧?誰在工坊打鐵,給軍隊造銃?誰在前線流血,打跑了萊亞人?
他們難道不是黎明島人?他們在戰爭里沒出力?他們的訴求就不重要?”
“沒有我們出錢,他們會干嗎?”格雷丁拍案而起,“雇傭關系罷了。”
不等讓娜說話,布拉達克直接吼道:“就你們給的錢,有必要讓他們辛勤到付出生命去勞動嗎?
現在國是會議只靠這些議員投票,就想決定所有人的未來,這叫各憑本事?”
不給格雷丁反駁的機會,讓娜直接上前一步,左右顧盼:“我們需要更多代表,農夫代表、幫工代表、老兵代表……
只有把這些人的聲音算進去,才算黎明島人自己做決定!”
“可,可章程是早就定好的!”格雷丁梗著脖子站起來,手指用力摳著桌沿,“當初五城同盟開會就是市民同盟,農村和軍隊不參與……”
“章程定好的,可戰爭他們難道沒參與嗎?那你就去跟外面的人說。”讓娜朝窗外抬了抬下巴,“你去說服他們,讓他們散了。”
格雷丁梗著的脖子一下縮緊了,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
剛才外面打死人的場面歷歷在目,他可不敢出去觸這個霉頭。
議事廳里靜了靜,直到瓦勒里斯喘著粗氣開口:“憑什么?圣聯派想改章程,就得有理有據!”
嗤笑一聲,讓娜忽然朝布拉達克招了招手。
布拉達克眼睛瞬間亮了,原本靠在椅背上的身子猛地坐直,飛快地戴上眼鏡,繞出桌子。
站在讓娜面前,他在褲子上搓了搓手,一副期待已久的哈巴狗模樣。
“嘿嘿嘿!”甚至他的嘴巴里都發出了嘿嘿的聲音。
望著布拉達克這模樣,讓娜無語地搖搖頭。
她從后腰的褡褳里掏出一封厚厚的檔案,遞了過去:“這是契卡的調查報告,我這些天都在忙這件事。”
當著所有人的面,布拉達克迫不及待地撕開信封,閱讀起來。
他飛快地翻開檔案,紙張翻動的“嘩啦”聲在議事廳里格外刺耳。
一開始,布拉達克還只是小聲嘀咕。
沒過多久,他的嘴角就越揚越高,最后都繃不住笑了:“嚯嚯嚯!瓦勒里斯你個老變……咳咳。
加茨閣下可以啊,跟法蘭人簽的皮革貿易協定特許權上,怎么就你一個人的名字啊。”
他又翻了幾頁,突然拍了下桌子:“格雷丁議員,您這還沒上臺,就把未來十年的糧食專賣權分配給自己了?”
議事廳里的議員們原本還算鎮定,可隨著布拉達克的“自自語”,他們越來越坐不住了。
不管是圣聯派還是中立派,都抻著脖子往布拉達克手里的檔案湊。
有幾個離得近的,干脆撲到布拉達克身邊傳看,嘴里不停發出“嘶嘶”的吸氣聲。
翻到最后,布拉達克拿起一張名單,眼睛瞪得溜圓:“好家伙!這是法蘭同盟的合作名單吧?
瓦勒里斯、加茨、格雷丁……誒,你們的貿易同盟不是有上百人嗎?名單上咋就十幾人呢?”
“貿易同盟簽定協議了?什么時候?”一個法蘭派議員猛地站起,面色鐵黑。
更多的則是直接去質問身邊的人,像莫斯利便朝著加茨低聲斥問:“不是說下個月才簽嗎?這份協議是怎么回事?”
“莫斯利老弟……”
“誰是你老弟?!”
面對眾多同伴的責問,瓦勒里斯猶在嘴硬:“這是假的,是偽造的!”
“偽造在哪?”布拉達克陰陽怪氣地舉起檔案,“這不是你瓦勒里斯的筆跡和蠟印嗎?還是這個指紋不是你的?”
結合先前的檔案,事情的真相水落石出。
法蘭派的議員們臉瞬間白了。
本來嘛,可能查理八世自己想要的只是地圖開疆,但下面的人豈會無利起早?
沒條件,誰要你們啊?
不管是鐵桿法蘭派還是普通法蘭派,在此刻都是冷汗一個勁順著額角往下淌。
瓦勒里斯小團體流汗,是因為他們怎么都沒想到,這種機密的東西居然會泄露。
是契卡太可怕了,還是有內奸?亦或者兩者皆有之?
至于普通法蘭派議員,其中包括大量城鎮工坊主、城市商人以及僧侶團體。
檔案中,瓦勒里斯許諾的東西,很多都不是瓦勒里斯這個小團體有的。
而是他們有的!
換句話說,就是瓦勒里斯這個小團體,賣了大家的利益,還假裝是他們爭取的。
其余法蘭派議員,那就是字面意義上的被賣了還幫人數錢。
“我――尼瑪!”一個脾氣爆的議員將檔案桌子上一摔,“賣老子噶?”
更有法蘭派議員氣的渾身發抖:“加茨,我們還是親家呢,當年你女兒的嫁妝,我都沒要!”
“不是,不是……”加茨連連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