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里,金錢和地位,都沒有意義。
唯一的通行證,是智慧。
高俊杰顯然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他指著另一臺正在進行細胞培養的設備,繼續用他那溫和而驕傲的語氣說道。
“還有我們的‘堿基對定向重構’項目。”
他說的很投入,很忘我。
像一個真正的學者,在分享自己最熱愛的知識。
可那份熱情背后,卻藏著一把鋒利的無形的刀。
那把刀,叫“知識壁壘”。
他就是要用這把刀,一點一點的,割開秦羽墨身上那層“商界女王”的光環,讓她在這座科學的殿堂里,感受到自己的渺小。
讓她明白,學術,與商業之間,那道鴻溝,究竟有多深。
秦羽墨安靜的聽著。
她的臉上,依舊保持著微笑。
但陸塵能感覺到,她握著包帶的手,不自覺的收緊了幾分。
她感到了壓力。
即便強如她,在面對這種非自身領域的,最頂尖的,充滿了智力優越感的挑戰時,也同樣會感到壓力。
而陸塵,從頭到尾,一不發。
他就像一個最稱職的影子。
安靜的,跟在秦羽墨的身后。
他的目光,沒有去看那些閃閃發光的,價值連城的儀器。
也沒有去聽高俊杰那些聽起來高深莫測的術語。
他的目光,一直落在那位年輕有為的高教授身上。
看著他臉上那完美的,彬彬有禮的微笑。
看著他鏡片后面,那雙充滿了驕傲與輕視的眼睛。
看著他,如何用最斯文的方式,來展現自己最野蠻的傲慢。
陸塵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他就那么看著,聽著。
像一只蟄伏在草叢中的猛虎,在靜靜的觀察著,那只在自己領地里,上躥下跳,自以為是的……狐貍。
暴風雨來臨之前,總是格外的寧靜。
他越是沉默。
這空氣里,那股看不見的火藥味,就越是濃烈。
高俊杰帶著他們,走進了實驗室最核心的區域。
這里的安保,更加森嚴。
空氣里,有種淡淡的臭氧味道,那是精密儀器和空氣凈化系統共同作用的結果。
在一面巨大的防彈玻璃墻后面,是一個獨立的、像是手術室一樣的純白房間。
房間的正中央,擺放著一個特制的、多層結構的恒溫箱。
箱子里,幽藍色的冷光燈下,一塊黑不溜秋的,像小石子一樣的東西,正靜靜地躺在天鵝絨的軟墊上。
那是顆蓮子。
一顆,來自千年之前古墓的蓮子。
它看起來,已經徹底石化了。
表面布滿了細密的、干枯的紋路,沒有任何光澤,也感覺不到任何屬于生命的氣息。
它就是一塊石頭。
一塊曾經有過生命的石頭。
高俊杰停下了腳步,隔著玻璃,凝視著那顆蓮子。
他的眼神,第一次帶上了一種近乎于敬畏的情緒。
那是學者對于未知,對于自然偉力的真正敬畏。
當然,那敬畏之中,也夾雜著一絲無法掩飾的,屬于勝利者的炫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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