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陸塵沒有開自己的車。
他從“皇家永利”會所的停車場,很隨性地直接開走了一輛停在最顯眼位置的黑色奔馳。
他相信,這輛車的主人,此刻應該沒有任何心情,來關心自己座駕的去向。
傍晚六點半,天色將暗未暗。
黑色的奔馳,平穩地停在了王飛家那棟老舊的居民樓下。
當王飛和他的妻子,打開家門,看到那個毫發無傷,只是臉上帶著幾塊淤青、低著頭不敢看他們的兒子,就站在門口時,這對飽受了一整天折磨的中年夫妻,瞬間淚流滿面。
王飛的妻子,一把將兒子緊緊地摟在懷里,放聲大哭。
而王飛這個鐵骨錚錚的漢子,在確認兒子安全后,轉過身,看著站在一旁的陸塵,他雙腿一軟,就要直挺挺地跪下去。
“陸塵!王叔我……我給你……”
“王叔!”
陸塵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他。
“我們是朋友,別來這套!”
他將王飛扶穩,又對一家人說道。
“進去吧,有什么話,回家慢慢說。
飯點快過了,該吃飯了!”
一家人團聚的溫馨,沖淡了之前的恐懼。
王飛的妻子,擦干眼淚,就要去廚房熱菜。
就在這時,門外,突然響起了一陣急促而恭敬的門鈴聲。
“誰啊?”王飛有些疑惑地走過去,打開了房門。
門一打開,王飛整個人都愣住了。
只見門外,那個白天還在電話里,用最惡毒的語威脅過他的地下錢莊老大—禿鷲,此刻正臉色慘白地站在門口。
他的光頭上,還略顯滑稽地纏著一圈繃帶,顯然是在會所里嚇暈時,不小心磕到的。
而在禿鷲的身后,樓道里,竟然黑壓壓的,站了幾十個穿著黑色西裝的手下。
每一個人的臉上,都帶著謙卑和恐懼的表情。
他們的手里,還抬著一個個裝滿了現金的密碼箱,以及各種一看就價格不菲的禮品。
這副陣仗,讓樓上樓下不少聽見動靜的鄰居,都好奇地打開門,探出了頭。
在所有人的注視下,禿鷲看到了開門的王飛,也看到了站在王飛身后,那個神情平淡的年輕人。
他身體猛地一顫,然后,二話不說,對著王飛,就是一個標準到不能再標準的、九十度的深鞠躬。
他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扯著他那已經沙啞的嗓子,用一種近乎于嘶吼的聲音,大聲喊道:
“王大哥!對不起!”
“是我有眼不識泰山,狗膽包天,驚擾了您和嫂子!我渾蛋!我不是人!”
這一聲中氣十足的道歉,回蕩在整個老舊的樓道里,讓所有探出頭來看熱鬧的街坊鄰居,全都驚得目瞪口呆。
這還沒完。
在吼完之后,禿鷲竟然雙腿一彎,就要當著所有人的面,直挺挺地,對著王飛,跪下去磕頭。
“我給您和嫂子,磕頭謝罪了!”
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