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玄空伸出他那蒲扇般的大手,皮膚下流轉著古銅色的光澤,氣血充盈得如同烘爐。
他輕輕握拳,發出金鐵交鳴般的輕響,苦笑道:“師姐你看,我這肉身,生機勃勃,力量澎湃,與活人何異?但……這只是表象。”
他抬起頭:“當年與蕭鴻胤一戰,我生機已敗,不久后便已身隕,是花絨大人,以死靈族無上秘法,逆轉生死界限,將我的殘魂與破碎肉身強行縫合,才讓我以這種……介于生死之間的‘活死人’狀態重臨世間。”
他指了指自己的心口:“這里,沒有心跳,沒有血液奔流的生機。我體內流淌的,是死靈秘法維持的偽生氣血,是花絨大人賦予我的‘虛假生機’。壽元?生機?對我而,早已是鏡花水月。那法陣再神異,汲取的也是真正的生命本源,又如何能作用在我這具‘尸體’之上?”
慕玄清如遭雷擊,清冷的眸子瞬間瞪大,難以置信地看著陸玄空。
她從未想過,這位魁梧如山、戰意沖霄的師弟,竟早已……隕落過!
他的每一次呼吸,每一次揮拳,都是死靈秘術維持的奇跡!
一股難以喻的心痛和滔天怒火瞬間充斥了她的胸腔。
“師弟……”
慕玄清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眼中冰寒刺骨,殺意幾乎凝成實質,“你……受苦了!此仇不共戴天!我慕玄清在此立誓,必親手斬下蕭鴻胤狗頭,血祭你昔日之恨!為你……雪恥!”
她的話語斬釘截鐵,蘊含著渡劫強者的意志,仿佛誓已烙印于天地之間。
陸玄空看著慕玄清眼中那真摯的痛惜與決絕的殺意,這個鐵塔般的漢子,眼中也忍不住泛起一絲感動的微光。
他張了張嘴,剛想說些什么……
異變陡生!
就在慕玄清心神因這驚人真相而震動、殺意盈胸卻未及完全防備的剎那——
陸玄空臉上那絲感動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極致的冰冷、漠然,甚至……帶著一絲殘忍的戲謔!
他距離慕玄清不過三步之遙!
毫無征兆!
沒有任何靈力波動或殺意泄露!
陸玄空那剛剛還帶著感動的粗壯右臂,肌肉猛地虬結賁張,皮膚下古銅色的光澤瞬間轉化為一種令人心悸的、如同凝固巖漿般的暗紅色!
一股狂暴、陰戾、充滿了毀滅氣息的力量轟然爆發!
他的拳頭,不再是血肉之軀,仿佛化作了一顆從天而降、裹挾著地獄烈焰的流星隕石!
“死!”
一聲低沉、沙啞、完全不同于陸玄空原本聲線的厲喝從他喉嚨里擠出!
目標——慕玄清!
這一拳,快!狠!絕!
超越了空間的距離感,仿佛在“陸玄空”念頭升起的瞬間,拳頭就已經到了慕玄清身前!
拳鋒所過之處,空氣被極致壓縮,發出刺耳欲聾的尖嘯,空間都呈現出扭曲塌陷的波紋!
砰!
沉悶到令人心臟驟停的巨響炸開!
慕玄清倉促間只來得及將隕心劍橫在胸前,渡劫靈力本能地形成護體光罩。
但這一切在如此近的距離、如此突兀的襲擊、如此恐怖的力量面前,顯得如此蒼白!
冰藍的劍域光罩如同脆弱的琉璃,應聲而碎!
隕心劍發出一聲哀鳴,被沛然巨力狠狠砸在慕玄清胸口!
“噗!”
慕玄清如遭遠古蠻象沖撞,絕美的臉龐瞬間失去所有血色,一口滾燙的鮮血狂噴而出!身體如同斷線的風箏,被無可抗拒的巨力轟得離地倒飛,狠狠撞在數十丈外堅硬的巖壁上!
碎石飛濺,煙塵彌漫!
堅硬的巖壁被撞出一個深坑,蛛網般的裂痕蔓延開來。慕玄清嵌在坑中,氣息瞬間萎靡到了極點,胸前衣衫破碎,露出內里一件閃爍著黯淡靈光的護身軟甲,但也已布滿裂痕。
她掙扎著想站起,卻又是幾口鮮血咳出,眼神渙散,顯然受到了極其嚴重的內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