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廳里,烏爾坤剛端起茶盞,王媛像陣風似的撲進來,雙臂死死圈住他的脖子,哭得渾身發顫。
烏爾坤被她撞得一懵,手忙腳亂地拍著她的背:
“怎么了這是?哭什么?”
說完,烏爾坤的目光掃過她肩頭,青布褂子里的衣裳,被撕開道口子。
他眉頭一擰,語氣沉下來:“這是怎么了?”
王媛哭聲一頓,隨即哭得更兇:
“我們半路遇上倭寇了!四個家丁全被他們殺了!我也險些被辱,若不是那幾個壯士路過,我可就見不到你了!”
話音剛落,便又埋在烏爾坤懷里放聲大哭,那股劫后余生的脆弱,看得旁邊的管家都暗自咋舌。
劉玄看到這一幕,也愣了愣。
這王媛,真是個演戲的好手。
烏爾坤臉色沉得像塊鐵,抬手推開她些,目光直直射向廳外。
“你,進來。”
劉玄定了定神,邁步跨進正廳,廖元緊隨其后。
烏爾坤上下打量著劉玄:
“是你殺了倭寇?”
“是。”劉玄應得干脆,“殺了三個。”
王媛在旁邊抽抽噎噎地接話:“爺,他可厲害了,一刀一個那些倭寇的血濺了他滿身,妾身當時嚇得腿都軟了”
她說著,偷偷抬眼,見烏爾坤臉色稍緩,又往他懷里挪了挪。
烏爾坤沒理會她的動作,指節在茶案上敲了敲:“你是何人?為何會出現在那?”
“卑職劉玄,東鄉綠營把總,奉巴圖都司之命,歸鄉夸功,路上撞見倭寇行兇,便出手殺了幾個,沒想到竟救下了佐領大人的家眷。”
烏爾坤眉峰挑了挑,看向劉玄的眼神里多了幾分正視:
“哦?巴圖的人?他前幾日還托人送了些關外的野參來。”
烏爾坤說著,瞥了一旁的管家一眼。
管家心里一凜,連忙躬身回話:“回佐領爺,確是如此,當時小的嚇得腿都軟了,那些家丁也是些不中用的,多虧劉把總出手,那些倭寇才沒能得逞”
烏爾坤聞,點了點頭,又抬眼看向劉玄。
“你說夸功,夸的可是靖邊墩之功?”
劉玄回道:“正是,靖邊墩一戰,卑職僥幸奪回墩堡,都司大人恩典,特準歸鄉夸功。”
烏爾坤眼底閃過一絲訝異,“總兵大人昨日還提起,說巴圖麾下出了個硬茬,帶十個人就敢闖倭寇占的墩堡,原來是你。”
“怪不得能救下內眷,有這等膽識,三個倭寇自然不在話下。”
烏爾坤說著,指節在茶案上重重一磕。
“既是救了內眷,又是巴圖的人,賞是該賞的,管家,取一百兩銀子,再備下酒宴!”
劉玄聞,拱手道:
“銀子不必了,屬下身為綠營將士,護佑百姓本是分內之事,何況是佐領大人的家眷,撞見倭寇行兇,斷沒有袖手旁觀的道理,談何賞賜?”
他語氣不卑不亢,目光坦然地迎上烏爾坤的視線,沒有絲毫邀功的急切,倒讓烏爾坤眼中的審視又淡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