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孟的小兒媳懷三胎,胎像不穩,被接來大宅安胎,她的臥房被安排在正院的西側,有單獨一個小院。
    按照古時的規矩,那是妾室的住處。
    也就是曹余氏被納妾之后,所住的院子。
    吳孟帶著我們去了小院,一進門我就看到,小院幾間房屋的門檻都被砸掉了,全都重新用水泥封平。
    而那兩個石榴,就是在內屋的門檻里發現的。
    我里里外外看了一遍,并沒有看到什么特別的地方,天色漸暗,我便準備晚上留下來,看看情況。
    回到正屋,我又問道:“那張當票是從哪兒找到的?”
    “當票是慧泉大師幫忙找到的。”吳孟說道,“它被包裹著,埋在大門內側的角落里。”
    我不由感嘆:“藏在那么隱蔽的位置,慧泉大師竟都能發現,果然厲害。”
    慧泉大師笑著擺擺手:“小九掌柜謬贊,雕蟲小技罷了。”
    吳孟準備了飯菜,坐下來的時候,我才發現大宅里就我們幾個人。
    我便問道:“你的小兒子小兒媳呢?”
    “小兒媳被嚇到了,他們搬回城里住了。”吳孟回道。
    我想了想,說道:“可不可以讓你的小兒子,不,或者找幾個年輕男性過來,今夜住在大宅里?”
    吳孟疑惑道:“為什么?”
    他老婆立刻拍了一下他的手,斥道:“小九掌柜讓做什么,咱們照做就是,先把家里那臟東西送走最重要。”
    吳孟點點頭,開始打電話,把他的兩個兒子全都叫了回來。
    晚上九點多,大家各自回房睡覺。
    我們全都住主院這邊,但時刻盯著西邊小院的動靜。
    這一夜,注定誰也睡不著。
    關了燈,我閉目養神。
    黎青纓躺在我身邊,小聲問道:“小九,你為什么要讓吳家那兩個兒子回來啊?”
    “為了引蛇出洞。”我回道,“你忘了吳孟在敘述整件事情的過程中,提到了一個關鍵點,就是那女鬼在遇到小兒子的時候,才問了那句‘你有沒有看到我的旌表文書’?”
    黎青纓若有所思道:“旌表文書是關鍵,而女鬼并不是信任任何人。”
    “情況或許更復雜一點。”我分析道,“或許正如你所說,在當時的情境下,她只信任大宅里的某個年輕男子;但還有另一種情況,就是她的旌表文書,是被某個年輕男子拿走的,正因為這個舉動才導致了一些不好的后果。”
    到底是哪一種情況,今夜應該就能窺探出一二了。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大概是夜里十一點多,我們的房門被輕輕敲響,隨即吳孟的聲音響起:“小九掌柜,西院那邊好像有動靜了。”
    我趕緊起身朝西院那邊躡手躡腳地靠近過去。
    掩在西院小門外,我就看到西院主屋里似乎有燈火,不是電燈光,而像是以前點的油燈。
    燈影搖曳間,一道奇怪的身影印在窗戶上,像人,卻又不像。
    那種感覺怎么形容呢?
    就像是有好幾個大大小小的人疊加在一起站在那兒一樣。
    房間里隱隱地有女人驚恐又委屈的聲音傳來,一遍又一遍地重復著同一句話:“荊城曹余氏,年十六,抬為曹公妾室,當夜而寡,守節孝三載,無子嗣……”
    這句話我見過!
    是旌表文書上對曹余氏生平的描述。
    可曹余氏為什么會在夜半時分一遍又一遍地重復這句話?
    她在說給誰聽?
    又為什么要說這些話?
    思忖間,女人的聲音忽然變得尖銳起來,像是受到了某種奇恥大辱,歇斯底里的喊叫、求饒。
<b>><b>r>    一遍又一遍。
    西院的動靜太大,導致正院這邊大家全都聚集在我身后,一個個面色難看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