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少裳起身,看向他道:“你要我假扮陛下,下旨帶走禧貴妃,此事不難,我會照辦。但鎮西軍大營守衛森嚴,非常人可以接近。慕容家與錦衣衛的關系并不好,即便他愿意相信你們的身份只怕也不會輕易讓你們入營,更別說能見到禧貴妃。”
“再者,你不得先證實朕的身份?給我取來文房四寶,我要寫一封密函送去鎮西軍。慕容政淳認得陛下的筆跡,且已知陛下來了東境。有了這封密函,方可順利接近大營。”
“我經常在陛下身邊伺候,能完全模仿他的筆跡,慕容政淳不會懷疑。”
陳余想想也是,便點了點頭,擺手示意身旁的王二牛去辦。
等文房四寶取來后。
林少裳也不多,執筆就寫下了一封密函交給陳余,而后清冷道:“派人先送去鎮西軍營,然后離開吧,別打擾我吃午飯。”
陳余接過,看了幾眼,似乎沒有什么異議,轉頭離開。
前腳剛離開,后腳林少裳就笑了。
心中暗喜不已:這個逆賊只不過是鄉野農戶,雖看起來不像目不識丁,但估計也只是勉強脫離文盲而已。他定然看不出朕藏在密函中的秘密
哼!
狗賊,你的死期到了。
慕容政淳收到這封密函,必先宰了你們!
另一邊。
陳余二人并肩走向另一頂營帳,王二牛眼皮一跳,似有什么預感般,略顯憂心開口:“春生哥,這小丫頭這回竟答應得如此爽快,該不會有什么貓膩吧?她始終是皇帝身邊的人,嚴格說來和我們不是一路人。”
“說得對!”
陳余微微淺笑,望著手中的密函:“這丫頭是不會真心與我們合作的,皇帝能將她立為“影子”,便說明他們之間關系密切。此女對少帝定然頗有忠心,如今的順從不過是為了活命。”
“但她似乎太小看我們了,以為在密函中藏字,就可以暗中向鎮西軍通風報信,揭露我們的身份?”
王二牛一愣,“啊?這死丫頭書中藏字,都說了些啥?”
陳余將手中密函遞到王二牛面前,手指輕點幾下,依次點中其中幾個字。
王二牛邊看邊讀出聲:“朕遇險隨從皆是逆賊速殺之護駕”
讀完的同時,大個子的臉色也變了。
林少裳畢竟是一國之君,自幼熟讀圣賢書,絕非一般女子可比,是小有聰明才智的。
她巧妙地將這段信息藏于密函文中,一般人萬難察覺隱晦。
通篇讀起來,表面并無貓膩,實則暗藏玄機。
在她看來,慕容政淳既是將才,也是飽讀詩書的才子,定能看出貓膩。
而陳余出身草莽,就算不是文盲,也比文盲強不了多少。
至少,看不出文中的藏字。
殊不知,陳余非但看出,而且一眼看出。
王二牛驚訝過后,微怒道:“這丫頭片子還真不老實,給她點顏色瞧瞧?”
陳余搖頭道:“不必!咱們立場不同,這丫頭是皇帝的人,略有忠心。有此一舉,倒也不見奇怪。而我們只需達成自己的目的即可,無謂節外生枝。卻不知當她驚奇發現慕容政淳竟無法看出她的藏字,會是怎樣一副臉色?”
“她有張良計,我又豈會沒有過墻梯?”
他幽幽一笑,隨即收回密函,朝王二牛伸出手。
王二牛會意,扭頭示意一名手下取來毛筆。
陳余手中執筆,只是在紙上點了幾個標點符號,便交還給手下。
而王二牛再次讀起這封密函時,即便事先知道書中藏字,卻也再難看出具體意思。
大景文字博大精深,同樣的字眼,配上不同的標點符號,意思便會南轅北轍。
陳余看似輕輕幾點,卻巧妙地打亂了林少裳的藏字含義,想要真實表露出來的意思再難組合起來。
估計就連慕容政淳這個大才子,也難以洞悉。
慕容政淳無法洞悉林少裳的意思,也就不會過多質疑“錦衣衛”的身份。
王二牛雖書讀得不多,卻也知道陳余這幾下,完美掩飾了少帝陛下的意圖。
當即憨笑道:“嘿嘿,春生哥還真是有才,可俺記得你好像并沒有讀過書啊,就雪姨去過幾年私塾,回來教過你幾天。但你好像沒有學會此番,怎么懂這些?”
這是事實。
前身是個傻子,鎮上的私塾沒有收過他。
只是在年幼時,慕容雪教過他寫名字而已。
按理說,陳余不應該看得懂文字才對。
陳余一愕,趕忙敷衍解釋道:“這不是說過了嗎?我的傻病是一山中奇士治好的,他除了給我治病,還教我讀書。只是一直不曾和你明說,有何奇怪?”
王二牛抓了抓腦袋,雖不怎么能接受這個解釋,卻也不好多問。
頓了頓后,話鋒一轉,接道:“那咱們讓小宮女假扮皇帝,帶走雪姨后,又該怎么辦?她已被定為貴妃,就算被我們救走,朝廷也不會善罷甘休。總不能讓她余生東躲西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