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余轉頭望向裘老八,似乎早就料到對方會這么反問,輕嘆一聲后,道:“閣下雖是軍醫,但卻并非婦科大夫,你診不出來也是正常。”
裘老八愣道:“胡說!我八歲學醫,入軍中任醫官之時,已有神醫之名!即便不擅婦科,也斷不可能診不出喜脈!莫不是你為求活命,胡亂掰扯?”
陳余冷靜道:“倒也是!但剛才閣下說了什么?我們二人身上都中了毒,那會不會是毒素入體所致,暫時掩蓋了喜脈?”
“實不相瞞,我們落難至此,還沒中毒之前,裳兒身邊的御醫就已確診過,她確實懷了身孕。閣下自詡醫術高明,不會診錯。那宮中御醫就會診錯嗎?你能保證不是因為我們中毒而誤診,診斷不出裳兒的喜脈?”
裘老八語塞,神色一變。
恍然覺得陳余所說也不無可能,中毒情況下,以他“神醫圣手”的經驗…還真有可能診不出喜脈。
難道說…這女帝真的懷有身孕了?
咱濟州軍可是仁義之師,職責匡扶社稷,保家衛國,雖說如今已沒了番號,但軍紀和軍魂不能丟,可不能隨便拿一個疑似懷孕的女子當擋箭牌。
而且,她還是當今皇帝…
裘老八臉黑,狐疑之色,卻也沒有貿然選擇相信,猶豫的樣子。
韓尚卻大嘴喊道:“那又如何?我濟州軍不會將刀劍對準婦孺,亦不會拿百姓當肉盾。但…懷孕的又不是你,先宰了你總行吧?”
說著,又面向裘老八,接道:“八哥,這小子伶牙俐齒,一時兩面,真假難辨。且不管女帝是否懷孕,先宰了她的面首再說?”
此一出。
裘老八還沒表態,林少裳心中就先樂了,滿是幸災樂禍的神情望著陳余。
哼!
讓你造謠朕與你茍且,這回自作自受了吧?
濟州軍不殺老弱婦孺,更不會對孕婦動手,但…不代表他們不動“孩子他爹”!
哈哈!
你懵了吧?
謝謝你救朕一命,要不是你這么一說,朕還真不知道該怎么脫身!
她狡黠想到,看戲般看著陳余。
陳余卻不慌不忙,轉而露出一抹痛苦悲憤的神情,眼睛紅紅道:“這就是你們濟州軍的品質和骨血嗎?你們不忍心推一介孕婦去死,難道就忍心殺死一個未出世孩子的父親嗎?”
“殘害一個可憐孩子的父親,你們下得了手??也罷!如果你們忍心讓未來的儲君做孤兒,致使大景社稷崩壞,那就來吧!”
說完,已是一副悍不懼死之色。
林少裳又呆了,不僅是她,裘老八與韓尚也愣住。
好家伙!
這樣的鬼話,他也編得出來?
敢情是在道德綁架啊…
濟州軍不忍對孕婦動手,對孕婦腹中的孩兒動手,但對孩子的父親出手,那也是倫理所不容,罪惡滔天啊。
可憐“孩兒”沒出世,就已是孤兒。
濟州軍要是這么做了,傳出去有損威名不說,甚至會受千夫所指。
畢竟對孩子的父親下手,也是間接殘害婦孺的一種!
好一個陳余,竟這么能掰扯?
這一刻,少帝陛下不得不對他刮目相看。
先是謊稱她懷孕,借以不傷婦孺之名對眼前二人進行道德綁架,再延伸到自己身上,變相保住自身不死。
至少,先激起面前二人的惻隱之心。
不得不說,這招自保之策倒也不賴。
裘老八和韓尚若還保留著軍中將士的氣節與規矩,便再難對他們起殺心。
當然。
這是在最好的情況下,卻也不能保證裘老八二人就一定會“妥協”。
而且逃過濟州軍的殺心后,還要面對即將殺來的慶王府大軍。
林天慶早有謀反之心,從私鑄軍械一事就可看出一二,如果王府的人發現林少裳在這,估計會馬上對她動手,然后把罪名嫁禍給打鐵村之人,或者嫁禍給碼頭上出現的那些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