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慈陽的腳步并未走向她所居住的偏殿。
而是方向一轉,走向了太醫院深處,二十年前被燒毀過一次的藏書閣。
如今的藏書閣早已在原址上重建一新,紅墻黛瓦,飛檐斗拱,一派莊重氣象。
完全抹去了當年那場大火的焦黑痕跡,仿佛那場災難從未發生。
憑借著自己頗受皇后照拂的特殊身份,加上她本就是太醫院的常客,往來于各院之間早已熟門熟路,守衛和醫官們見了她,也只是恭敬行禮,無人上前阻攔或盤問。
青慈陽步入閣中,一股混合著陳年紙張與防蛀藥草的氣味撲面而來。
這座新建的藏書閣高聳三層,內部空間開闊,一排排頂天立地的書架整齊排列,浩瀚典籍分門別類,井然有序。那些記錄著宮廷貴胄隱秘的珍貴脈案,更是被單獨鎖在由專人看守的隔間之中,戒備森嚴。
閣樓前后皆設門戶,更兼臨水而建,顯然是為了汲取前車之鑒,嚴防火災重演。
她環顧四周,二十年光陰荏苒,即便當年真有什么蛛絲馬跡殘留,也早已湮滅在塵埃與重建之中,無跡可尋了。
青慈陽不動聲色地在各層書架間穿行,目光掃過一排排書脊。
和她預想的一樣,一圈下來,除了浩如煙海的醫書典籍,并無任何意外發現。
空氣中只有書頁的沙沙聲和她自己幾不可聞的呼吸。
她看向那單獨存放脈案的隔間,忍住了今天就去查探店想法。
無名無路,會打草驚蛇。
不過……工部尚書……
她不由得想起那位在花神廟有過一面之緣的石小姐。
若能尋得機會再見她一面,或許能旁敲側擊出一些關于那場大火的舊聞?
吳章然看上去和她早就相識。
說起來,明日春闈該放榜了……
……
楊晁已在安豐樓蟄伏多日。
楊氏被青宏義親自扭送官府的消息如同晴天霹靂,震得他焦灼萬分。
但他深知,自己此番是因楊氏傳信而來,太過突然,若她剛出事自己就貿然登門,無異于引火燒身。
畢竟看守袁大力家眷,負責滅口的那些護衛,都是他楊晁的人。
他只能將希望寄托于此次春闈。
楊氏和璞瑜在之前的信中,可是信誓旦旦保證過,璞瑜天資聰穎又勤奮好學,此次定能高中。
若以璞瑜高中、家門需母坐鎮為由,向青宏義求情,定能把人弄出來。
只要不在衙門,哪怕是對外宣稱她失心瘋,軟禁在府中養病也可。
堂堂將軍府,難道還養不起一個婦人?
他在屋中來回踱步,目光陰鷙。
青宏義終究是要回邊關的,他一走,府中還不是楊氏的天下?至于青宏義……哼,刀劍無眼,塞外苦寒,誰知道他哪天就馬革裹尸,再也回不來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