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
一道微光從于伯掌心亮起,在半空中投射出一片扭曲的光幕。
光幕之中,畫面飛速流轉,正是劉瑾神魂深處的記憶!
眾人看到了。
他們看到一間幽暗的書房里,一個面容陰鷙的中年官員,將一個木盒推到劉瑾面前。
“此事若是辦成,這些,都是你的。”
他們看到劉瑾在運送隕鐵的途中,借著查驗的名義,鬼鬼祟祟地打開貨箱,用一種奇特的法器,將一塊塊黑黢黢的隕鐵吸走,又放進去了另一批看起來一模一樣的“鐵塊”。
畫面清晰無比。
每一個細節,每一個表情,都無可辯駁。
大堂之內,鴉雀無聲。
劉瑾癱軟在地,面無人色,褲襠處,一片濕濡,散發出難聞的騷臭。
完了。
全完了!
顧清寒仰望著那個依舊懶洋洋地站在堂中,仿佛做了一件微不足道小事的男人,英氣凜然的臉上,那雙水汪汪的眸子里,狂熱幾乎要滿溢出來。
視帝國律法如無物!
視朝廷命官如螻蟻!
她的選擇是對的!
光幕消散。
于伯收回手,重新攏入袖中,退回角落,仿佛一截不會動的枯木。
而劉瑾,則像一灘被抽掉了所有骨頭的爛肉,癱在地上。
他的雙眼,已經失去了所有的神采,只剩下無盡的空洞與絕望。
“我我的家人我的孩兒”
他嘴里無意識地呢喃著,口水和眼淚混在一起,流淌下來。
搜魂之術,何其霸道。
他沒變成白癡,已經是于伯有意控制了。
但他的神魂,也遭受了永久性的創傷,恐怕此生再無寸進。
更重要的是,他知道,當這些記憶被公之于眾的那一刻。
等待他,和他整個家族的,將是比死亡更可怕的命運。
誅九族!
楚墨轉過身,重新坐回主位,端起那杯已經涼透的茶,慢悠悠地喝了一口。
“現在,有人覺得本少主會冤枉他嗎?”
他的聲音不大,卻讓在場的所有官員,都控制不住地打了個哆嗦。
“沒沒有!公子明察秋毫!神武蓋世!”
“此等奸賊,蒙蔽圣聽,罪該萬死!全賴公子慧眼如炬,才得以讓真相大白于天下啊!”
官員們如夢初醒,嘴里全是歌功頌德的馬屁。
顧清寒邁步上前,柔聲問道:
“公子,既然真兇已定,那工理監的張承我們是否要立刻上報,請旨拿人?”
她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這個男人,將權力的利劍,揮向更高的地方。
然而。
楚墨卻搖了搖頭。
他放下茶杯,用一種“你還是太年輕”的眼神看著顧清寒。
“拿人?”
“那是刑部和陛下該干的事,不是我的。”
他的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面。
“本少主手里的御印,是查案御印,不是抓人御印。”
“案子查到劉瑾這里,人證物證俱在,我的差事,就算辦完了。”
“剩下的,把證據和口供往上一交,陛下自然會處理。”
“而本少主的考核,這也就結束了。”
次日下午。
李蓮英再次來到了提刑司。
這一次,他連大堂都沒進,而是直接被下人引到了楚墨所在的后院廂房。
他的臉上,再也沒有了初見時的那種職業化笑容,而是帶著發自內心的熱情。
“封公子!”
一進門,李蓮英便對著楚墨,深深地行了一禮。
“雜家,佩服!”
“真是佩服得五體投地啊!”
他的臉上,寫滿了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