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霧如附骨之疽,無孔不入地侵蝕著秦河的軀體。
他盤膝坐在冰冷堅硬的巖石上,后背的衣衫早已被冷汗浸透,濕漉漉地緊貼著皮膚。
那層曾泛著淡金光澤的氣血護罩,此刻已稀薄如蟬翼,在黑霧的每一次沖擊下都劇烈晃動,仿佛隨時都會徹底破碎。
四肢百骸傳來深入骨髓的冰冷與沉重。
他想抬手,卻發現手臂重若灌鉛,只余陣陣酸軟與虛弱。
回元丹的瓷瓶早已空空如也,最后一株靈草也化作了枯渣。
失去了外物的支撐,他清晰地感覺到自身氣血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流失,生命如同指間沙,越是緊握,越是從容流逝。
魔淵之外,神使的部署依舊嚴密。
三層光幕熠熠生輝,赤焰甲士的金光在夜色中格外醒目。
這些大勢力,永遠不缺時間和耐心,他們可以等,而秦河,等不起。
意識漸漸模糊,幻覺開始侵占他的神志。
王鐵柱仿佛就在眼前,滿臉血污,正朝他奮力呼喊。
大黑牛甩著尾巴,鼻息粗重。
魏武一身戎裝,手持長槍,目光堅毅。
法海雙手合十,無聲誦念。
他們的身影如此清晰,可聲音卻像是隔了千山萬水。
他想回應,喉嚨卻被死死扼住,發不出半點聲響。
“咳……咳咳……”
一陣劇烈的咳嗽將他從幻境中拉扯回來,嘴角溢出一縷暗沉的血跡。
他怔怔看著指尖那抹烏黑,眼中最后一點光亮,也隨之黯淡下去。
真的只能到此為止了。
他不甘心。
目光落向自已的掌心,那里還殘留著一絲若有若無的黑色氣息,是很久之前嘗試那部粗淺邪氣功時留下的痕跡。
當時他只是出于好奇稍作嘗試,卻意外引動天地異象,嚇得立即中止,從此一心鉆研煉體之道,再未碰觸。
莫非…唯有踏入魔道?
這個念頭一旦浮現,便再也無法壓下。
秦河緩緩合上雙眼,過往歲月在腦海中流轉。
他從凡俗中掙扎而起,歷經無數生死,才走到今天。所有的堅持,所有的努力,難道真要在此刻盡數付諸東流?
但…他不能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