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淵外圍,苻家剛布下的困陣光幕接連發出不堪重負的脆響。
第一道光幕上的裂痕飛速蔓延,金色陣紋在魔氣侵蝕下迅速黯淡,如同被墨汁浸透的紙。數息之后,轟然一聲,徹底崩碎,碎片尚未落地,已被魔氣吞噬。
緊接著,第二道、第三道困陣如多米諾骨牌般接連坍塌。
苻家耗費心血布下的防御,在神橋境后期的魔威面前,脆弱得如同薄紙。
在陣法崩碎的轟鳴中,一股遠超蝕生霧的黑色魔云自魔淵中狂涌而出,化作遮天蔽日的“魔云海嘯”,向四面八方席卷。所過之處,巖石被侵蝕得滋滋作響,草木瞬息枯萎變黑,連遠處的山巒都蒙上一層死寂的暗色。
就在魔云海嘯最為洶涌之時,深淵核心處的黑色旋渦驟然停滯。
下一刻,一道龐然巨影自魔云深處緩緩浮現。
魔軀高聳,達數十丈,幾欲頂天立地。周身纏繞著凝如實質的黑色魔焰,每一次跳動都引動天地靈氣紊亂;粗壯的手臂上布滿暗金色紋路,紋路間流淌著令人心悸的魔能,仿佛隨手一握,便能捏碎山川。
頭顱隱于厚重魔云之中,只能看見兩只猩紅巨眼,目光掃過之處,空間都仿佛為之凍結。
更令人膽寒的,是那魔軀周身縈繞的“死寂”氣息——并非生機斷絕的冰冷,而是如同深淵本身的虛無,仿佛能吞噬世間一切光與生命。
哪怕遠遠望上一眼,都令人神魂顫栗,只想跪地臣服。
它靜靜懸浮于魔云之中,無聲無息,卻比任何咆哮都更具威懾。
魔云海嘯因它的存在而暫緩流動,天地間只剩下魔能運轉的低沉嗡鳴。
這般駭人景象持續了約莫一炷香。
隨后,那千丈魔軀開始緩緩淡化。周身魔焰漸斂,暗金紋路黯去,猩紅巨眼閉合,最終如潮水般融于四周魔云,徹底消失。
洶涌的魔云海嘯隨之平息,大部分魔氣退回深淵,只余些許殘霧在地表緩緩飄散。
天地間的恐怖威壓漸漸褪去,仿佛方才那毀天滅地的一幕,只是一場幻覺。
又過了許久,魔淵入口處的霧氣輕輕一蕩。
一道身影緩緩步出。
正是秦河。
他身上衣衫依舊,只沾染了些許黑色魔塵,并無破損;身形依舊挺拔,不見絲毫魔化后的猙獰異狀。
若非周身還殘留著一縷若有若無的魔息,看上去與入淵前并無二致。
唯有在他抬眼時,眼底會掠過一絲極淡的冷光。那光芒不似魔氣的猩紅,更像是歷經生死淬煉后的沉靜與銳利,如藏于鞘中的劍,不露鋒芒,卻寒意暗蘊。
他立于魔淵入口,目光平靜地掃過四周崩塌的陣法殘骸,又望向神使等人撤離的方向,指尖幾不可察地一動。
隨即,他收回目光,轉身,朝著與神庭退卻相反的方向邁步而去。
步履從容,式如閑庭信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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