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村長,我叫吳忠山。”
“你說你懷疑,你懷疑啥?你有啥證據啊?”“我不是公安,找證據是公安的事!”“干啥?你還要報官!”“村長不能讓他那么干啊!”“他就是要搶東西……打死他算了!”“把他打死,公安來了就說他搶東西……”秦守業嘴角抽了抽,六郎莊民風這么彪悍的嗎?吳忠山眉頭皺了皺。“說啥呢!你們要造反啊!”“殺人不償命啊?”“誰說的把他打死,滾出來……別躲在后面起哄架秧子。”“誰說的誰動手!”“別當縮頭烏龜!”吳忠山扯著嗓子喊了幾聲,后面那些村民就低下了頭,誰也不敢跟他對視。秦守業松了一口,還行……這個村長是個明白人。要是換個糊涂人,事情就麻煩了……見沒人承認,吳忠山就轉過身,黑著臉看向了秦守業。“你沒有啥憑據,就別胡咧咧……狗剩,去告訴你爹,讓他安排兩個民兵,去公社報公安。”“再讓他帶著民兵過來……”他說完,人群里就有個年輕人跑了出去。“小伙子,你要不是鋼廠的人,你現在就承認,我保證不讓他們打你,我給你捆起來,送給公安。”“你該怎么判,公安說了算。”“我剛才說的,沒有一個字是假的。”“忠山別信他得,他就是要搶俺家的東西……要不是你們來得快,他已經把我們爺六個給剁了……”那個吳老頭委屈巴巴的喊了起來。吳忠山眉頭皺了皺……他剛進來的時候瞅見了,秦守業就站獨輪車跟前了,沒對他們下手。秦守業一個人,身上一點傷沒有,他們爺六個,全都趴下了,老大還被砍掉了一只手。那說明秦守業肯定會功夫,殺他們跟砍瓜切菜似的。他沒有下殺手,還這么理直氣壯的站在這……吳忠山心里大概有數了,也不得不去相信秦守業說的話了。他現在已經信了六七成了。吳老頭那心虛的模樣,也讓他又多信了一分……最先趕過來的,是俞科長和老齊,還有農場十幾個工人。村里在那干活的四五個小伙子也回來了。他們到了,秦守業的身份就被證實了。“他是科長也不能說明啥,科長就不搶東西了?”一個三十多歲,長得尖嘴猴腮的女人,翻著白眼喊了一嗓子。俞科長立馬就火了。“他搶東西?你們知道他是誰嗎?”“他這么年輕就當了科長,你們知道為啥?”“擁為(因為)啥啊?”“他抓了兩個特務,冒著生命危險抓的特務!”“他第一回差點被特務用刀攮死,第二次差點被特務開槍打死。”“當時特務給他十根金條,他都沒放走那個特務!”“他能搶這些瓶瓶罐罐的東西?”俞科長這么一說,那些村民就閉上了嘴。吳忠山懸著的心終于死了。秦守業說的話,百分之百是真的了……吳老頭一家,還真是把人騙家里來謀財害命啊!那個被攮死的采購員,還真有可能是他們干的……完了,六郎莊完了!閨女不好往外嫁,小小子也不好娶媳婦了!名聲臭了……吳忠山腦袋里靈光一閃,猛地想起來一件事來。他回頭沖著民兵隊長喊了起來。“捆起來,把吳老頭和他幾個兒子捆起來。”“他媳婦和三個兒媳婦也別跑了。”“村長,吳老頭的媳婦……好像沒跟著過來。”“他那仨兒媳婦去哪了?剛才還在這站著來呢……”“找去,都別愣著了,找人去!”“集合,全村都集合,敲鑼喊人……”吳忠山急了,這會他更加確定,吳老頭一家肯定犯事了。要不然他媳婦和兒媳婦也不能跑。好在這年頭,交通不發達,那四個女人也沒自行車,很快就被村里的人抓了回來。“俞科長,秦科長……等會公安同志來了,你們可幫我們村里說說話啊。”“這吳老頭,不是我們村里的。”“他是解放后分過來的……他原本在四九城里面做小買賣。”“解放后,他帶著老婆孩子回來了……他爹是俺們村出去的……俺們就讓他留下了。”“他……他應該不算俺們村的人。”吳忠山說完,其他村民也開了口。“他們不是俺們村的。”“他們是城里回來的……”“領導,他們做的事和俺們村沒啥關系。”秦守業心里嘆了口氣,有沒有關系,誰說的清?這事他可幫不上忙。“村長,他算不算你們村的人,得公安說了算……我幫著你們說啥都沒用。”秦守業說完,俞科長就開了口。“忠山老弟,我知道你咋想的……我倆確實幫不上什么大忙,但我能給你出出主意。”吳忠山眼睛一亮。“啥主意!俞科長你說……”“等會公安到了,我和秦科長就跟公安同志說,他制服了吳老頭和他那五個兒子……然后你就帶著人趕到了,幫著他把人捆起來了。”“然后你又發動群眾,把吳老頭的媳婦和兒媳婦抓了回來。”“這好歹也算是做了貢獻,說出去也算是你們大義滅親。”吳忠山皺著眉想了想,然后點了點頭,這也算不是辦法的辦法。好歹說出去好聽一些……“謝謝俞科長,謝謝秦科長。”“忠山老弟,你別整這么客氣,我們農場在你們村旁邊,以后有啥事,還得麻煩你呢。”“好說好說……”秦守業沒有插話,俞科長咋說他就咋辦。反正他的功勞擺在那了,誰也搶不走。又過了半個多小時,一輛破舊的,頂棚都沒了的吉普車,停到了院子外面。兩個穿著58式警服的公安走了進來。上衣為白色,下衣為藏青色,看上去很是顯眼。公安到了,他們就按照之前說好的,把事情說了一遍。俞科長又把秦守業抓特務的事情說了一下,為的就是讓那倆公安更相信秦守業的話。他們這邊說完了,那倆公安朝著吳老頭一家人走了過去。“隊長,不對勁……”年輕的那個公安喊了一嗓子,然后沖到吳老大跟前,伸手在他鼻子下面試了試鼻息,然后又伸手摸了摸他的脖子。“隊長,人死了!”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