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這些,李恪像被抽空,踉蹌一步,被秦紅梅扶住。
他臉色慘白,后背濕透。
“殿下!”秦紅梅聲音發哽。
“沒事…溫水!把‘行軍散’和退熱藥,想法灌下去!”李恪聲音發虛,命令卻硬。-->>
他看向榻上的李靖,人還昏迷,但呼吸…好像穩了一絲絲?
額頭溫度…好像降了一點點?
一絲微弱的希望在秦紅梅和恪衛心里燃起。
可帳外的氣氛,非但沒松,反而更炸了!
就在李恪手術最要命那會兒,一個裹著厚裘袍、臉色蠟黃、被倆親兵架著的家伙,在一群將領簇擁下,“虛弱”地挪到中軍大帳前。
正是“病得要死”的代州行軍副總管,博陵崔氏的崔乾!
“咳咳…咳咳咳…”崔乾咳得驚天動地,“本將…聽聞蜀王殿下駕臨…咳咳…抱病特來拜見…咳咳…衛國公…怎樣了?
殿下…在里面…做甚?”
他眼珠子亂轉,死盯著緊閉的帳門和門神似的程處默。
“崔將軍!”程處默橫刀一橫,聲音冰渣子,“殿下有令!任何人不得靠近!
衛國公正到緊要關頭,回吧!”
“緊要關頭?”崔乾身邊,一個刀疤臉將領(崔乾心腹)陰陽怪氣拔高調門,“啥緊要關頭要關門?
剛我們可聽見衛國公叫喚了!
程小將軍,你攔著不讓看,幾個意思?
莫非…蜀王殿下在里面…”
他故意拖長音,意思不而喻。
“放你娘的屁!”程處默暴怒,刀尖直指刀疤臉,“再放屁老子劈了你!”
“程小將軍威風啊!”崔乾又猛咳幾聲,蠟黃臉擠出憂國憂民相,“我等也是憂心衛國公安危!
蜀王殿下年輕,不懂醫術,這…這萬一…情急用了啥…嗯…不妥當的法子,傷了衛國公貴體…
這罪過,誰擔?
這是動搖國本啊!”
話里話外暗示李恪在“禍害”李靖!
“對!崔將軍說得對!”
“開門!我們要見衛國公!”
“蜀王殿下,開門給個交代!”
幾個被煽動的將領跟著嚷嚷,聲音越來越大,眼看要沖帳門。
場面要崩!
程處默額頭青筋直蹦,握刀的手發顫,一人一刀頂著一群躁動的將領,壓力山大!
眼看要壓不住——
“吱呀——”
帳門猛地拉開!
李恪出現在門口。
臉色慘白,額發濕漉漉貼在額角,玄色袍服前襟沾著暗紅血漬和酒漬,整個人像剛血戰歸來的兇獸,疲憊又銳利。
冰冷的目光掃過門前鼓噪的眾人,最后釘在崔乾那張故作驚慌的蠟黃臉上。
這目光一掃,喧鬧聲像被掐斷,戛然而止!
李恪聲音不高,帶著手術后的沙啞,卻壓過風雪砸在每個人心上:
“本王剛用華佗刮骨法,給衛國公清了創,解了毒。”
他頓了下,看著崔乾瞬間變色的臉,嘴角勾起冰冷笑意:
“崔將軍,來得正好。
衛國公的命,本王從閻王手里搶回半條。
現在,該算算賬了。”
他無視崔乾僵住的臉,目光掃過剛才鬧得最兇的幾個將領,語氣森寒:
“誰…在本王救命時,帳外鼓噪生事,意圖沖擊帥帳,動搖軍心?!”
“誰…質疑本王戕害國之柱石?!”
“又是誰…給的狗膽,在代州前線,無視軍法,圍攻親王?!”
每問一句,他踏前一步!
那帶血的袍子,那刀鋒似的眼神,那無形煞氣,逼得那幾個將領臉發白,直往后縮!
崔乾只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竄上天靈蓋!
他剛想張嘴——
“程處默!”李恪厲喝。
“末將在!”程處默精神大振,像出鞘的劍!
“拿下!剛才所有鼓噪沖擊帥帳者,就地繳械!
押下去,嚴加看管!
等衛國公醒了,軍法從事!”李恪斬釘截鐵,帶著專斷殺伐之氣!
“得令!”程處默獰笑一聲,帶著恪衛如狼似虎撲上去!
那幾個將領還想掙扎,被恪衛老兵幾下狠辣擒拿卸了膀子,慘叫著拖死狗一樣拖走!
崔乾的親兵根本來不及反應!
崔乾臉徹底白了,身體晃了晃,指著李恪:“你…你…蜀王!你擅抓大將…你…”
“崔將軍。”李恪走到他面前,近得能聞到他裘袍里的熏香。
聲音壓得極低,只有崔乾能聽見:
“本王有陛下密旨,臨機專斷,先斬后奏!
你‘病’得真巧?
太原王氏堵路,你博陵崔氏裝病…
配合挺好啊?
真當本王面團捏的?
回去‘好好養病’,管好你的人!
再敢伸手…”
李恪眼神像看死人:
“本王不介意,借你人頭給衛國公沖喜!”
崔乾如遭雷劈,渾身一顫,對上李恪毫不掩飾的殺意,巨大的恐懼攫住了他!
嘴唇哆嗦著,一個字也蹦不出,被親兵連拖帶架,倉惶退走,背影狼狽。
一場風波,被李恪快刀斬亂麻壓了下去。
帳內,李靖灌下湯藥,呼吸似乎更平穩了些,高燒也退下去一點。
秦紅梅和恪衛醫護輪番守著,不敢眨眼。
李恪癱在椅背上,剛合眼想喘口氣。
“殿下!不好了!”一個恪衛醫護臉煞白沖進來,帶著哭腔,“衛國公…又燒起來了!
燙手!
藥…藥灌不進了!
殿下!怎么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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