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孫無忌癱在地上,面如死灰,只剩身體篩糠般抖。
“不!不可能!定是你李恪矯詔!”李治失態尖叫,指著李恪的手直哆嗦。
李恪冷冷看他,將遺詔翻面——末尾,清晰蓋著大唐皇帝傳國玉璽的鮮紅印記!還有李世民親筆的朱砂御批!
那熟悉又刺目的字跡,狠狠拍在李治臉上!
“玉璽在此!御筆親批!太子殿下,要驗看嗎?!”
李治看著那鮮紅璽印和父皇筆跡,像被掐住脖子,所有質疑堵在喉嚨,身體晃了晃,幾乎站不穩。
他明白了,大勢已去!父皇最后時刻,不僅傳位給他,更用遺詔給李恪套上利爪,也為大唐鏟除了隱患!這罵名,他背不起!
“來人!取鴆酒!”李恪不再看李治,目光掃向殿外。
殿內死寂,無人敢動。
一個虛弱卻清晰的聲音響起:“奴婢…去取。”
眾人望去,只見在醫護攙扶下、臉色慘白的長孫雨,掙扎著站起。
她目光平靜得可怕,對李恪微微頷首,然后一步步,艱難卻堅定地走向存放御毒的偏殿。
很快,長孫雨捧著托盤回來。
托盤上,一只白玉酒杯,盛著半杯清澈如水、散發淡淡苦杏仁味的液體。
她走到長孫無忌面前,屈膝,將托盤舉到他面前。
聲音平靜無波:“阿耶,請…請上路。”
長孫無忌看著女兒平靜的臉,看著那杯毒酒,最后一絲僥幸破滅。
他慘然一笑,老淚滾落。
完了,長孫家也完了。陛下用遺詔,為李恪鋪路,也斬斷了他所有根基!
他顫抖著伸出手,幾乎握不住酒杯。
他抬頭,最后看了一眼無聲息的李世民,眼中充滿悔恨、怨毒和無盡悲涼。
猛地閉眼,將毒酒一飲而盡!
酒杯滑落,“啪”地摔碎在地。
長孫無忌身體猛地一僵,隨即痛苦地蜷縮起來,喉嚨發出“咯咯”異響,臉色迅速青紫。
幾息之間,癱倒在地,雙目圓睜,氣息全無。
一代權臣,斃命御前!
大殿死寂,只有粗重的呼吸和壓抑啜泣。
血腥、藥味和一絲苦杏仁氣彌漫。
李恪看著長孫無忌的尸體,心中沒有快意,只有沉甸甸的悲涼和巨大壓力。
他深吸氣,轉身,面向龍榻,對著父皇遺體,緩緩地、無比鄭重地跪下。
“父皇…兒臣…遵旨。”聲音低沉沙啞,字字千鈞。
他抬頭,目光掃過臉色蒼白、眼神復雜的李治,掃過跪伏在地、看不清神情的武媚娘,掃過噤若寒蟬的臣工侍衛。
遺詔已宣,逆賊已誅。
現在,該履行他“天策上將”的第一個職責——扶立新君!
李恪起身,走到御案前,雙手捧起那卷沾血的明黃遺詔,轉身,面對跪了滿殿的人,朗聲道:
“先皇遺詔在此!太子李治,仁孝溫恭,宜承大統!著即于靈前——即皇帝位!”
聲音如洪鐘,響徹含風殿,宣告一個時代落幕,另一個時代開啟。
蘇定方、秦紅梅等人率先單膝跪地,抱拳高呼:“臣等!參見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殿內所有人如夢初醒,連忙跟著叩拜,山呼萬歲聲如潮水涌起。
李治站在龍榻旁,看著跪倒的臣子,聽著震耳的“萬歲”,感受著手中天子劍的重量,五味雜陳。
他成了皇帝。然而至尊之位旁,卻矗立著一個手握遺詔、節制諸軍、權傾朝野的“天策上將”!
他下意識看向李恪。
李恪也正看著他,眼神平靜無波,卻帶著無形的、沉甸甸的壓力。
李治心頭一緊,深吸氣,努力挺直腰背,盡量沉穩道:“眾卿…平身。”
他頓了頓,目光落在李恪身上:“先皇遺詔,朕…謹遵!吳王李恪,忠勇無雙,平定吐蕃,匡扶社稷,于國有不世之功!今加封天策上將,開府儀同三司,總領軍國機要,輔弼朝政!更賜丹書鐵券,允其臨機專斷之權!望皇兄不負先帝重托,不負朕之厚望!”
他正式確認了李恪駭人權柄!
“臣,李恪!謝陛下隆恩!必竭忠盡智,以報父皇與陛下!”李恪抱拳躬身,聲音鏗鏘。
就在這新舊交替、悲喜交加、暗流洶涌的時刻——
“報——!!!”一聲凄厲嘶吼,伴著雜亂沉重的腳步聲,猛地從殿外傳來!
一名渾身浴血、甲胄破碎的傳令兵,被兩名羽林軍攙著,連滾帶爬沖進大殿!
他撲倒在地,揚起塵土,手中死死攥著一份染血的軍報,聲音嘶啞絕望:
“涼州八百里加急!吐蕃殘部聯合吐谷渾!舉兵二十萬!猛攻涼州!涼州…告急!危在旦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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