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作為特勤九科副總監,他更清楚這批“活化石”般的武者意味著什么。
正值武道改革鋪開,各地武館、學校、治安系統都在嗷嗷待哺地搶人才,這些人恰好能填補最關鍵的缺口。
他先從人群里拉出幾個身形穩健、談吐溫和的中年人。
為首的周明遠是當年從火場里抱著劍譜滾出來的長老,左手虎口留著被劍刃崩開的舊傷,此刻正下意識摩挲著那里。
“明遠叔,”溫羽凡遞過一份文件,“京城四中剛開了《基礎劍理》課,缺個能把一招一式講透的老師。您劍法里的綿勁,教孩子正合適。”
周明遠接過文件時手都在抖。
他從未想過,有朝一日能握著劍走進窗明幾凈的教室。
三個月后,四中的學生們都知道,劍理課周老師從不照本宣科:
講到“挽劍花”時,他會脫了外套露出發舊的護腕,演示如何用巧勁避開仇家的鎖鏈;
說到“劍膽琴心”,就講當年在破廟里用劍挑著油燈練劍,油星濺在劍穗上燒出的洞。
學生們總纏著他問江湖舊事,連隔壁班的都扒著窗戶聽,背地里叫他“最會講故事的劍仙”。
轉頭,溫羽凡又點了幾個二十出頭的年輕子弟。
他們眼神亮得像淬了火的鋼,腰間還別著磨得發亮的短刀。
“龍雀武道大學預備班缺苗子,”他指著名冊上的名字,“你們去了不用藏著掖著,把周家的‘踏雪步’亮出來,保管讓那幫天天練廣播體操的小子們傻眼。”
果然,入學測試那天,周家長孫周硯一腳踏碎三塊青磚,騰挪間帶起的氣勁掀飛了考官的帽子,當場就被特招進了尖子班。
他們成了政策推行后第一批吃上“武道飯”的寒門子弟。
最關鍵的安排給了周柏軒。
“地方治安組缺能鎮場子的,”溫羽凡拍著他的肩膀,“那些武館搶地盤、新神會余孽裝神弄鬼的事,你們比穿制服的懂規矩。”
周柏軒領命那天,就帶著兩個族人端了個藏在菜市場閣樓里的地下拳場。
對方館長是個武徒八階的硬茬,揮著鐵鏈子就沖過來,被周柏軒反手用斷劍鞘鎖住手腕,三招之內卸了關節。
“道上的規矩,要么認輸,要么躺進棺材,”他盯著對方驚恐的臉,聲音像磨過的砂紙,“但現在是新朝,按特勤九科的規矩,先去局子里寫檢討。”
還有幾個身形瘦小、眼神活絡的族人,被溫羽凡叫到暗處。
“你們擅長的隱匿功夫,現在有大用場,”他遞過特制的通訊器,“扮成游客,小商販去各大山門附近轉一轉。新神會的人愛往哪鉆,哪個世家藏著見不得人的事,都記下來。”
于是,江湖上多了幾個不起眼的身影:背著登山包的背包客能在旅館里聽整夜墻角,走街串巷的糖畫師傅能用糖稀畫出加密的記號。他們把消息一一傳回,最終匯成特勤九科情報庫里那疊越來越厚的卷宗。
有一次,他們甚至從一個醉酒的武師嘴里套出了新神會在江南的地下藥廠據點,幫著端掉了對方半個制毒窩點。
安置妥當那天,溫羽凡站在武道協會的露臺上,看著周家子弟們穿著新發的制服、校服、布衣,消失在京城的大街小巷里。
霞姐走到他身邊,腕間的翡翠鐲子映著夕陽:“他們總算有了歸宿。”
溫羽凡望著遠處訓練場上周柏軒正教特勤隊員們卸關節的巧勁,嘴角揚了揚:“不止是歸宿。等這些人扎下根,就是咱們鋪開的一張大網——既能護著自己人,也能兜住那些想興風作浪的。”
風穿過回廊,帶著演武場的呼喝聲飄過來。
那些曾在逃亡路上忍饑挨餓的周家子弟,如今正用自己的拳頭和智慧,在這個變革的時代里,為自己、也為更多像他們一樣的人,拼出一條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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