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下意識地將目光投向肖新安,帶著一絲求救和茫然。
肖新安暗暗咒罵了一句“蠢貨”,急忙上前一步,擋在他身前,臉上擠出一點假意解釋的干笑:“江書記,你別誤會。”
“他……他不是巡警大隊的正式成員。”
“哦?”江昭寧眉梢微挑,目光銳利地鎖住肖新安,“那他是什么人?”
“剛才在外面喊打喊殺,現在又闖進我的辦公室,咆哮如雷。”
“不是當事人?他進來干嗎?”
“這個……”肖新安腦子飛快地轉著,“他……他也是咱們大隊的家屬嘛!”
“巡警大隊撤編這么大的事兒,影響的不僅僅是隊員的生計,家屬也跟著沒了著落,人心惶惶啊江書記!”
“他這是替家屬們……”
江昭寧發出一聲極輕的、近乎無聲的冷笑。
目光落在這家伙那布滿刺青痕跡的粗壯手臂和幾乎能把肖新安整個人裝進去的體型上,語氣里帶著毫不掩飾的鄙夷和洞悉一切的嘲諷:“家屬?”
“身強力壯得像頭野牛,自己不尋個正經活計養活自己?”
“還要別人靠著那點可憐的口糧來養活你?”
每一個字都像是淬了毒的針,精準地扎向那建立在蠻力之上脆弱的自尊。
壯漢的臉頓時憋成了豬肝色,嘴唇囁嚅了幾下,“這……這……”了半天,卻再也“這”不出下文來。
江昭寧心中雪亮,這人九成是花錢雇來攪渾水的混子流氓。
江昭寧不再看他一眼,那只是一個無關緊要、不足掛齒的影子。
他的目光穩穩地轉向肖新安,那眼神平靜無波,卻更讓肖新安心底發寒。
他知道,江書記這是在說:這種貨色,不值一提。真正要解決的核心,在你這里。
江昭寧凜然一笑,“你呢?什么人?是巡警大隊的吧?”
“我是副大隊長,肖新安。”
他強自挺起胸膛,“江書記!我肖新安在巡警隊干了十幾年,沒功勞也有苦勞!”
“你一句話就撤編,砸了我們幾十號兄弟的飯碗,斷了大家養家糊口的活路!”
“今天來,就是要向你討個說法,討個公道!”他越說越激動,聲音也拔高了幾分。
“失業?”江昭寧直呼其名,“肖新安,堂堂巡警大隊副大隊長,你不該在穩定隊伍、傳達組織意圖上做表率?”
“帶著人來縣委砸我的門,嚷嚷失業?”
“這就是你的覺悟?這就是你履行的職務?”
肖新安被這連續質問逼得后退了小半步,臉上強行撐起來的強硬在瞬間崩塌了一大塊。
他梗著脖子,聲音因為底氣不足而有些發飄,帶著明顯的怨氣:“江書記!你說得輕巧!”
“你一聲令下,解散巡警大隊,我們幾十號兄弟的飯碗就砸了!整個大隊沒了編制,你讓我們上哪吃飯?去喝西北風嗎?”
“沒了收入來源,家都養不活,你要我們怎么活?”
“這不是失業是什么?!”
“我們來找你要個工作,要個說法,這是天經地義!”
“好一個天經地義!”江昭寧臉上的表情沒有任何松動,反而唇角勾起一抹凜然的弧度。
這笑容沒有絲毫溫度,只有冰冷。
江昭寧沒有立刻反駁肖新安。
在眾目睽睽之下。
他從容不迫地拉開辦公桌最上層的抽屜,從一疊碼放整齊的文件中,精準地抽出一個嶄新的紅頭文件,抬手——
“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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