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聲音低沉下去,變得更加冷靜,也更加沉重。“那我問你,”他的視線牢牢鎖住方黎,“不錯,我處理過人。只是我處理的哪幾個人?你知道是什么情況嗎?”
“你難道一點兒也沒有聽說?”
他向前傾身,手肘壓在桌面上,雙手十指交叉,微微用力地頂著下頜,“你覺得,我那是在挾私泄憤,打擊異己?”
他輕輕搖了搖頭,嘴角甚至牽起一絲極淡的、帶著冷意的弧度,“那你也太小看我江昭寧,也太小看‘規矩’二字了。”
方黎猛地一顫,慌忙搖頭。
當時,她自己也曾在震驚之余閃過一絲惶恐的念頭:這新書記手段如此雷霆,是在清除異己、樹立權威嗎?
現在想起來,那幾個人確實也不是善茬!
江昭寧連續幾個有力的反問句,像重錘敲打在方黎心上。
每一個問號都帶著不容置疑的份量,沖散了她心中盤踞的陰霾和恐懼。
是啊,如果書記真要報復她這樣一個小角色,何必親自找她談話?
何必……這樣坦蕩地質問她?
方黎深吸了一口氣,緩緩抬起頭。
她臉上的緊張感并未完全褪去,但眼神里的慌亂已經漸漸被一種豁出去的平靜取代。
她挺直了有些佝僂的脊背,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再緩緩吐出,一直攥緊的手心也慢慢放松了。
盡管臉色依舊蒼白,但眼神里那份仿佛溺水般的慌亂,如同退潮般漸漸散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沉淀下來的,混雜著愧疚、信任與一絲希望的復雜情緒。
她強迫自己迎向江昭寧銳利的目光。
“江書記……”她的聲音比剛才穩定了許多,“我明白了。是我……狹隘了。”
江昭寧捕捉到了她神態的細微變化,緊繃的肩線微不可察地放松了一毫米。
他沒有在這個問題上繼續施壓,而是向后重新靠回椅背。
他的目光掃過桌角一份關于近期全縣凌晨治安情況的報告,上面的數據勾勒出危險而清晰的輪廓。
他拿起那份報告,隨手翻開一頁,手指輕輕敲了敲紙面。
“好。”他點點頭,語氣恢復了之前的主導和正式。“今天我們不談別人的事。”
“叫你過來,是想問你幾個問題,”他抬起眼,目光重新聚焦在方黎臉上,顯得無比鄭重,“請你務必如實回答。”
“這關系到的不止是你一個人,明白嗎?”
“是!明白。請書記問。”方黎立刻回應,聲音不大但異常清晰堅定。
江昭寧的指尖在報告上劃過一行被特意標注過的數字,那是近期發生的幾起在凌晨時段針對單身女性的搶奪、騷擾案件記錄。
他抬起頭,銳利的目光如同探針,直刺方黎的眼底。
“第一個問題,”他的聲音不高,卻字字清晰地在安靜的辦公室里回蕩,“新成立不久的交巡警大隊,據我所知,成立初期的崗位安排非常緊張,人手調配上也從未聽說有新進女性警員的編制。”
“你,方黎怎么會被突然調崗?”
“調崗也就罷了,”他頓了頓,語氣里的疑問如同重錘般落下,“偏偏被安排在了凌晨零點到六點這個時間段執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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