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德海一愣,笑容凝固了零點幾秒。
但立刻融化得更加燦爛,甚至帶上了一絲心照不宣的曖昧:“有!我剛才說過的呀!”
“劉縣長您放心,我們新來了幾個,那手法,嘖嘖……”
他伸出胖乎乎的手,在空中做了個極其輕柔、帶著韻律感的按壓動作,像是在撫摸無形的絲綢,“絕對是這個!”
“保證讓您舒筋活血,通體舒泰!”
“我這就安排最好的過來,包您滿意。”
“那滋味兒,嘿嘿,妙不可!”他擠眉弄眼,臉上的每一道褶子都寫滿了“我懂”。
劉世廷的眉頭卻猛地一皺,臉上掠過一絲清晰的慍怒,仿佛被對方猥瑣的會意冒犯了。
他目光銳利如刀,毫不客氣地剜了錢德海一眼,帶著毫不掩飾的厭煩和上位者的威壓,聲音也冷了下來:“不是我!”
“啊?”錢德海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如同被凍住的面具,隨即碎裂開來,只剩下錯愕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惶恐。
他那雙精明的眼睛飛快地眨動著,努力消化著這意外的轉折,脖子下意識地往前伸了伸,小心翼翼地問:“那……那是哪位貴客需要?”
“我錢德海保證安排得妥妥帖帖,讓貴賓賓至如歸!”
劉世廷沒有立刻回答,只是拿起茶幾桌上的茶杯,慢條斯理地啜了一口。
滾燙的茶水熨帖著喉嚨。
他微微瞇起眼,似乎在品味茶香,又似乎在享受對方此刻的茫然無措。
這種將人玩弄于股掌之間、讓對方完全摸不清路數的感覺,比茶水本身更讓他愉悅。
他放下茶杯,發出輕微的磕碰聲,才淡淡地開口,帶著一絲莫測高深的意味:“你馬上就會知道。”
他嘴角勾起一個微小的弧度,像是預告一個即將揭曉的謎題。
手指再次伸向電話,這一次,他按下了另一個快捷鍵。
電話接通。
他對著話筒,語氣恢復了簡潔和不容置疑:“董海,回來一下。現在。”
電話那頭似乎應了一聲,很模糊。
劉世廷沒再多說,直接掛斷。
室內重新陷入沉寂。
錢德海識趣地垂手站在一旁,臉上的笑容已經重新掛上,只是眼神深處還殘留著強烈的好奇和揣測,目光不時偷偷瞟向門口。
劉世廷則重新靠回沙發背,手指繼續在光滑的桌面上無聲敲擊,篤、篤、篤……節奏穩定,像在計算時間,更像在享受某種無形的期待。
空氣里那股無形的焦灼感,似乎又悄然彌漫開來,被冷氣裹挾著,滲入每一個角落。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錢德海額角漸漸滲出細密的汗珠。
他不敢去擦,只是微微挪動了一下站得有些發麻的腳。
劉世廷則顯得異常有耐心。
他甚至拿起電視的遙控器,隨意地按著鍵。
只是那目光并未真正落在嵌入墻面上的巨大熒屏,更像是一種姿態的展示。
終于,門外傳來一陣由遠及近的、沉重而急促的腳步聲,咚咚咚地敲打著走廊光滑的地磚。
透著一股不顧一切的匆忙,中間還夾雜著輕微的、被強行壓抑的喘息。
砰!
厚重的實木門被猛地推開,撞在門吸上,發出一聲悶響。
董海的身影出現在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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