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沐小草沒看見,孫月荷的眼里閃過了一絲難以察覺的遲疑,像風掠過湖面的微瀾,轉瞬即逝。
她握了握衣角,指尖微微發白,仿佛要將某種隱秘的情緒壓回心底。
兩人邊走邊聊,不知不覺走到了校園的湖邊。
微風拂過,湖面泛起層層漣漪。
孫月荷望著湖面,輕聲說道:“小草,你知道嗎?
在這個年代,二十六歲還沒結婚,總會被人說三道四。
但你不知道的是.........但你不知道的是,我其實已經結過一次婚了。”
孫月荷的聲音輕得像是怕驚碎了湖面的平靜,卻又帶著一種難以說的沉重。
那是一段她永遠都不愿提及的往事,可張玉濤越對她好,她就覺得越對不起張玉濤。
“那時候,我剛二十出頭,家里催得緊,說女大當嫁,再拖下去就沒人要了。
還說家里負擔重,沒有能力讓我回城。
要是我能嫁個鄉下人,說不定還能幫襯家里一點。
可我喜歡張玉濤,張玉濤也喜歡我,我想嫁給他,他也說等他想辦法回城,我們就結婚。
可還不等張玉濤回城,我就被村里一個男人給毀了清白,嫁給了村里那個男人。”
提起那個男人,孫月荷的指甲幾乎要嵌進掌心。
他的臉在記憶里模糊成一團陰影,唯有那晚的雨聲清晰得刺耳。
她反抗過掙扎過,但對于一個外來的知青來說,落入那些人精心設下的圈套,她終究無力掙脫。
她被迫嫁給那個男人時,張玉濤正在為他們回城做著努力。
孫月荷的突然結婚,給了張玉濤很沉重的打擊。
那段時間,張玉濤整日沉默,眼神日漸黯淡,仿佛一盞將熄的燈。
他不再提起回城的事,也不再來看她。
后來聽說他病了一場,險些丟了性命。
孫月荷知道后,整夜整夜地哭,卻無能為力。
那段日子,像一根刺,深深扎進他們各自的命里,拔不出來,也愈合不了。
孫月荷深吸一口氣,繼續說道:“后來,張玉濤終于回了城,可那時我已經被困在那個家里,走不掉了。
再后來,政策變了,我們知青都能回城了,我便拼命考上了大學,可我的第一段婚姻,卻成了我永遠的痛。”
她說著,眼眶微微泛紅,卻強忍著沒有讓淚水流下來。
沐小草聽得心里一陣發酸,她輕輕握住孫月荷的手,說道:“月荷姐,都過去了,現在你遇到了張玉濤,你們又能在一起,這是好事啊。
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重要的是現在和未來。”
孫月荷點了點頭,嘴角勉強擠出一絲笑容:“是啊,都過去了。
可有時候,我還是會想起那些日子,心里就像被刀割一樣。
我怕張玉濤想起那些往事會嫌棄我,會離開我。”
沐小草拍了拍孫月荷的肩膀,安慰道:“月荷姐,你別這么想。
張玉濤要是真的愛你,他就不會在乎你的過去。
而且,你也沒有錯啊,錯的是那個毀了你清白的人。”
孫月荷沉默了一會兒,然后緩緩說道:“其實,我也知道張玉濤不會在乎這些。
可我就是過不去自己心里的那道坎。
每次看到他對我那么好,我就覺得愧疚,覺得對不起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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