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半天回過神,江稚魚已經走到鹿霜的面前。
四目相對。
江稚魚沖著鹿霜,謙卑又恭順的微微一笑,溫聲開口喊道,“舅媽。”
就這么一聲,鹿霜的眼睛驀地紅了。
時隔幾年,再在這座宅子里見到故人,鹿霜情緒一時有些克制不住。
上次在裴現年的追悼會上,她看到江稚魚時,心疼的不輕。
那時候的江稚魚太過悲傷了,形容枯槁,沖她張嘴的時候,連話都說不出來。
她當時心疼得緊,就抱了抱江稚魚,跟她說,“好孩子,別難過,只要你愿意,我還是你的舅媽。”
江稚魚沒了父母,沒了姑姑,又沒了丈夫。
這一切,可以說都是周老爺子和老太太造的孽。
江稚魚就像年輕時的她,又比年輕時的她強了不知道多少倍,所以她一直挺喜歡江稚魚的。
此刻,看著重新變得明媚的江稚魚,她激動地說不出話來,只伸手抓住了江稚魚的手,眼睛盯著她,握得緊緊的。
蘇酥在旁邊看著,臉上的笑漸漸沒了。
心里像灌了一瓶陳年老醋,酸溜溜的。
她忍不住轉頭去看周平津。
周平津正怔怔地望著江稚魚和鹿霜,眼神柔柔的,濕濕的。
蘇酥突然感覺一口氣提不上來。
這時,忽地“嘭”一聲響。
周正成手里的茶盞重重地磕在了茶幾上。
眾人的注意力都被他吸引過去。
他臉色難看,盯著江稚魚,毫不客氣,“你來干什么?我們周家不歡迎你。”
話音方落,三道不滿的聲音同時響起圍攻他。
“舅舅!”
“正成!”
“父親!”
周平津解釋了一句,“父親,泡泡是專門過來給母親慶祝生日的……”
“沒必要!”
周正成打斷他,“她跟我們家非親非故,你媽的生日宴不歡迎外人。”
對于江稚魚,周正成沒有什么好感,甚至可以說厭惡。
本來當初就不太贊成她做自己的兒媳婦,后來又把他好好一個家鬧得支離破碎。
雖然一切罪孽的源頭是他的父母,可無論如何,那是親生親養他的父母。
哪怕他們逼死了江稚魚的父母,害得江稚魚的弟弟成植物人昏睡九年,讓整個江家家破人亡。
甚至是作惡再多,他的父母也沒有對不起他半點。
江稚魚利用趙隨舟和周平津逼死他的老父母,他沒有理由不討厭江稚魚。
他沒辦法做大公無私的圣人,唯一能做的不過是眼不見為凈。
周正成盯著江稚魚,盡量克制著語氣,“江小姐,現在請你離開我家……”
“夠了,舅舅!”
趙隨舟打斷他,幾步過去,將江稚魚護到身后。
“泡泡今天過來是好意為舅媽慶生,您別好心當驢肝肺,不歡迎可以,以后我們全家都不會再登門。”
說著他去抱過眠眠,然后拉著江稚魚就要走。
“正成,今天是我生日,我做主。”
鹿霜說著,連忙去拉住江稚魚的手,有些急切道,“舟舟你別沖動,你舅舅就是有口無心,咱坐下來好好說話。”
周平津擰著英俊的眉宇,沉聲道:“父親,今天是母親的生日,況且登門是客,您不要弄得大家都不愉快。”
周正成看他們這一個兩個著急忙慌維護江稚魚的樣子,更是怒不可遏,沖周平津怒道,“到底是誰弄得大家不愉快?”
“事到如今,你還是這么不分親疏好歹地維護她!還當著蘇酥的面,你把你媳婦兒置于何地!”
周平津的注意力都在江稚魚和自己父親身上,完全沒留意蘇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