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立眼底的最后一絲溫度,徹底消散。
魏、漢、吳三國使節的到來,在他的意料之中。
呂春秋會親至彭城,亦在他的意料之中。
唯獨她……
凈音天‘尊’字圣主,姚光。
這尊屹立于人間之巔,甚至可能是此界最強的女人,她為何會來?
范立不得不承認,他還未做好直面這位存在的準備。
倘若……姚光決意動手,他沒有任何手段能夠阻攔。
“大漢使節,鄧芝。”
“大吳使節,趙咨。”
“大魏使節,王朗。”
“我等,見過晉公!”
三位使節奉上祭文,辭懇切,情真意切。
曹操、劉備、孫權三人在討伐血圣主時,都與顏元有過數面之緣,彼此惺惺相惜,這份悼念的誠意,遠非陳監那份敷衍的圣旨可比。
老太監陳監窘迫地立在一旁,只覺得手中那份明黃的圣旨,燙手如烙鐵。
他,成了天大的笑話。
“父親!”
呂鳳超一聲哭喊,撲進了呂春秋的懷中。
老侯爵神情悲慟,身后跟著的七十一位弟子,亦是人人帶傷,滿目哀戚。
“晉公……”呂春秋看向范立,欲又止。
“侯爺,稍后再敘。”
范立安撫一句,目光卻死死鎖在靈堂之外。
兩道身影,一前一后。
為首者,正是尊圣主姚光。
其后,是劍圣主,韓月。
她出關了?
這個念頭在范立腦中一閃而過,但他的全部心神,都凝聚在了姚光身上。
這是他第一次親眼見到這位傳說中的存在。
她與畫像中一般無二,尊貴,端莊,慈悲。
宛如一尊行走在人間的活菩薩。
美麗這個詞,已不足以形容她。
僅僅是注視著她,便會讓人自慚形穢,生出頂禮膜拜的沖動。
“晉公,此女乃是天鳳之身,血脈之貴,僅在人皇之下,是注定的天下之母。”
呂春秋的傳音在范立耳邊響起。
范立眉頭微不可察地一蹙。
天下之母?
那為何不甘居于后位,反而要自立為帝?
她要選擇了那條逆天改命的路嗎?
姚光步入靈堂。
她蓮步輕移,面帶悲憫的微笑,目光仿佛能洞穿三界,看透人心。
剎那間,靈堂內所有王公貴胄,在她面前都黯然失色,渺小如塵埃。
唯有范立、呂春秋,以及姚光身后的韓月,身形挺立,未曾有半分動搖。
終于,她在范立面前停下腳步,目光在他身上緩緩掃過,像是在審視一件決定天下歸屬的至寶。
“你,就是范立?”
“是我。”
范立平靜地回視著她,微微頷首,并未行跪拜大禮。
他能感受到那股如天威般浩瀚的壓力,這股壓力,他只在面對嘉靖皇帝時感受過。
“久聞圣主威名,今日得見,三生有幸。”
他這話,發自真心。
能親眼見到這等傳奇人物,確實是一樁幸事。
當然,現在他要思考的,是如何讓她安然無恙地……滾蛋。
“朕,也已聞你之名,很久了。”
姚光的聲音不大,卻讓整個靈堂瞬間炸開了鍋。
朕!
盡管天下皆知,她已得三皇認可,自立為帝,但當真聽一個女人用這個字自稱時,那種顛覆性的沖擊,依舊讓大楚的官員貴族們心神劇顫。
要知道,時至今日,項寧的女兒身,依舊是范立、項沖與凈音天三方心照不宣,秘而不宣的禁忌。
“范立,朕將登臨九五,開創神朝。”
姚光的聲音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法旨意味。
“你,可愿入朕座下,為朕開疆拓土?”
石破天驚!
滿堂公卿駭然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