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徹夜未歸,只命我守著靖宇堂,我不能離開半步啊!”
暗羽心里也急,夫人不見了,他也擔心,可沒有主子的命令,他不能擅自脫離職守啊……
“主子主子,就知道你那個爛主子!”
獨自尋找了一夜,硬是沒有自家公主找到半點蹤跡,小秋已經快急瘋了!當下氣得有些口不擇——
反正現在連人都不見了,她也顧不得公主平日里那些教誨了。
此時此刻,她恨不能將那男人揪出來罵上一頓,好好罵他個狗血淋頭!
“都是你那爛主子欺負我家公主!要是我們公主有什么三長兩短的,我告訴你,你們……你們幽州城的人也肯定不會好過的!”
公主若是真的有事,她這個不稱職的侍女肯定不會茍活于世,但是幽州城的人……也定當要為此付出代價!
“小秋,別說了!”
“還不讓我說了?反正我們北越根本無所謂開戰不開戰,若不是公主當初自己要求和親,用來平息戰火的話,你們這片草原上的部族,早就被消滅干凈了!”
氣極的小秋對暗羽的擠眉弄眼視而不見,仍忿忿地罵道,“現在你們休養生息兩年,愈發的猖狂了……可是別忘了,如果公主出事,北越的軍隊照樣可以踏平你們幽州城!”
“猖狂?呵……聽起來,你們北越人才是,一如既往的猖狂啊。”
一道清雅男音驟然響起,不慍不火,卻令人寒意頓生。
小秋這才轉過身,看著頎長的銀發男子面無表情地邁步走近,她忍不住輕輕地往后退了一步,然而眼睛仍睜得大大的,不甘示弱的瞪著面前的楚離淵。
自知失,還被逮個正著,小秋卻一點都不后悔。
這番話,她藏在心里已足有兩年多。
這世上再沒有人比她更清楚,那個叫做云錦的公主,這兩年來所默默承受多少苦楚。
而眼前這個男人,看似高貴出塵,被人奉若神明,小秋卻從來沒有看得起他——
一個連自己的妻子都不會愛護,反而刻薄虐待的男人,連一般平民百姓都不如,更加擔不起一個“神”字!
此時的小秋心里想的盡是這兩年來自家主子所受的委屈,如果被她知道云錦今日的遭遇,就肯定不是破口大罵這么簡單了。
當然,此刻的小秋想破腦袋,也不可能想到她那可憐的公主,現下正躺在一棟從沒有人出入的小樓里,身邊守著幾個從未在內城出現過的生面孔,外加一個胡子白花花的老大夫……
瞥了一眼小婢女大不敬的眼神,男人皺了皺眉,并無動怒的跡象。
看著自家主子在椅子上坐下,暗羽不著痕跡地將小秋扯到了自己身后,心里暗自松了口氣。
“還不快回去!”暗羽轉頭對小秋沉聲喝道。
“……沒找到公主,我怎么可能一個人回去?!”還是頭一次見到暗羽兇自己,小秋有些不大適應。
可是她不怕,今日鐵了心要向鎮北侯討個說法。
“就算公主失蹤跟你們沒有關系,可是你仔細想一想,那個人可是你的夫人啊!是侯府的主母!”
小秋雖然嘴上裝作在跟暗羽說話,實則每一個字都是說給另一個人聽。
楚離淵秀麗的眉頭再次蹙起,長長的銀發微微拂動。
他開口,說的卻是完全不著邊際的話:
“當年,是你主子自己……‘要求和親?”
“……”
這下換小秋愣住了。
半晌才回過神來。
原來剛才自己說的那番話,他都聽進去了……
“沒錯!先皇怎會舍得他最寶貝的掌上明珠嫁到這種蠻荒之地來!要什么沒什么!窮的哐當響!”
有機會當面一吐多年怨氣,小秋恨不得罵天罵地罵他十八輩子祖宗!
“要不是我們公主心地善良,見不得百姓因戰亂受苦,執意要以和親的方式來平息戰亂,她……”
說著說著,小秋還是忍不住哽咽起來,“她好好一個天之驕女,怎會被你們幽州城的人如此糟踐?!明明是公主保了他們平安,那些人反而處處針對侮辱,將公主當成洪水猛獸……”
見男人皺著眉不說話,小秋愈發放肆,干脆繞開暗羽站在楚離淵面前繼續說,“若沒有你的授意和縱容,那些人怎么怎敢作踐公主?你……你到底要折磨公主到何時?現在人不見了,你高興了是吧?……”
小婢女喋喋不休的質問都被男人拋到了腦后,他腦海里思考的完全是另一回事——
那看上去一折就斷的瘦小女子,他以為只是聰慧而已。
卻不想,兩年前的她,竟有如此勇氣,如此氣魄和胸襟……
他一直以為,她是被迫嫁過來的。
畢竟,這大漠確確實實是蠻荒之地,北越人向來自詡高貴,若不是萬不得已,一個矜貴公主,怎可能嫁到這里來?_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