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了!還沒想到辦法,她竟這么容易就睡了過去!
眼看夜幕降臨,云錦心底的恐懼又加深了一層……
他……還沒回來么?還有,雪團呢?這小家伙跑哪兒去了?
“篤篤篤。”
敲門聲變得愈加響亮,但不算粗魯。
看著那扇夢魘一般的門扉,她暗暗咬了咬銀牙。
這樣的敲門聲,一聽就不可能是楚離淵回來了。
不知道,是不是雪團的主子尋上門來了……
她終還是壯起膽子,撥開了門栓。
還好,果真不是他。
“你好!在下冒昧打擾了。”
高大的黑衣男子幾乎融和在了夜色里,唯有咧嘴一笑時,那一口雪白的牙齒分外顯眼,“楚小姐!”
“啊?”云錦錯愕極了,“你……”是不是找錯人了?楚小姐?“
“我瞧你屋里一直沒有掌燈,怕是打擾你休息了,不過已經到了晚膳時間,怕餓壞了小姐,所在在下冒昧,請小姐往寒舍一聚。”
這男人說話有條有理,進退有度。不過,還是未免太過自來熟了吧……
“我……不用了,謝謝。”云錦淡淡應了一句,垂下臉兒來,伸出小手就準備關門。
她已經很久很久,很久沒有跟內城外的人打交道了,尤其是陌生男子.......
嫁到幽州城兩年多,除了一開始每月兩三次,跟外城的商販采買些水粉、衣物之外,她連請回來看病的大夫,都是老的掉牙的老中醫……
其余每日的買菜買米等活計,則全是由小秋出門去買從不隨意出門,生怕人說閑話。
鎮北侯冷落自己不假,把她丟在偏僻的院子里自生自滅也是真,可她名義上好歹是侯府的夫人,總是要避嫌。
云錦以為自己很謹慎了,誰知這樣清凈的日子只維持了小半年,突然有一天,外城開始傳出接二連三的謠,有罵她妖孽的,有罵她賤貨的,還有人罵她丑八怪,什么難聽罵什么,沒有一句是好聽的。
明明自己每次出門都戴了頭紗,從未取下過一次,怎得這些人,忽然就把她當成瘟疫般避之不及呢?
好在云錦也不是個多事的,不出門就不出門,反正她也坐得住。
直到她的夫君突然轉了性子,突然帶著她過上二人世界。
不僅插手她每日穿什么衣褲鞋襪,連她的三餐也必須由他經手,就算他偶爾沒回來,也肯定會提前準備好食物。
要是被男人知道她吃了別人家的東西,不知道會怎么發瘋……
“等一下!”
黑晉陽快速地擋在了門口,“楚小姐,是在下唐突了。不過令兄已經向我介紹了你的事情……你既是楚兄的堂妹,也便是我黑晉陽的朋友。現下楚兄就在寒舍,小姐又何妨過去一敘呢?”
啊?這下子,云錦驚訝得連嘴巴都合不攏了。
驚愕過后,她很快便理清了這黑衣男子話中的意思——
那位“楚兄”同眼前這個熱情的男子應該是交情不錯的朋友,而他在別人家做客,卻同人家介紹她是他的……堂妹。
“呵……”
不知道算不算是怒極反笑,反正她忍不住綻開了笑靨來。微顯蒼白的小臉頓時生動了十分。
“……”見著了那絕美的笑顏,黑晉陽幾乎看呆了,好半晌,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楚小姐?”
“好,那便叨擾公子了。”
不知道為什么,心里剛剛還盈滿的恐懼,一下子通通都不見了!她發現自己,還是好恨那個男人!
仇恨,本就最生勇氣吧?
眼下便讓她去看看,那個正悠然坐在別人家里“做客”的男人,在人前對著她的時候,又會是一副什么嘴臉。
“楚兄,小弟還是將楚小姐給請過來了,不介意吧?”方一進屋,黑晉陽立即向難得蒞臨的某人得意洋洋的炫耀。
“呵。”某人舉眸一看,手里的茶盞微微頓了一頓,發出淡淡一哼,“少主好本事。”
“誒,楚兄,這楚小姐哪里有你說的那般不近人情,明明是位非常可愛的小姐呀!”
豪爽熱情慣了的男人說話一點都不費那遮遮掩掩的工夫,當著云錦的面對她夸贊了起來,同時也反駁了某人先前的一些論。
聽聞此,端坐在那里毫無起身迎客意思的某人,終于面露一絲僵硬,微微有些不自然地放下了茶盞。
至于云錦,她此刻耳聰目明得厲害,黑羽族少主無心的那么一句話,她卻是心領神會,又忍不住露出淡淡一笑來。
“楚小姐,快請坐!”黑晉陽熱情洋溢地招待嬌客,與冷冰冰坐著的某人形成了極大的反差,“酒微菜薄,還請小姐不要嫌棄。”
“公子客氣了。”
云錦也只當做沒有瞧見那男人,優雅地在餐桌前落了座,“妾身媸顏陋質,承蒙公子不棄,奉以佳肴美酒,實在感激不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