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絮兒生得一張四月梨花般的臉,瓷白面頰總泛著初綻花瓣似的淡粉。
眉毛是天然未修的模樣,絨絨地彎成新月,底下嵌著一雙澄澈明亮大眼睛,仰頭看著太子的目光總是純粹又專注。
而這一次,這份專注里多了期許,甚至期盼。
期盼他給出她想要的那個答案!
太子幾乎毫不遲疑的將人拉進懷里,堅定的給出答案,“當然會。”
一如既往。
趙絮兒依偎在寬敞熟悉的懷抱里,手將太子腰側的衣裳抓得有些緊,聲線平穩溫和,吐字清晰,“曜哥哥,側妃也可以,真的。”
太子將人摟得更緊了,下頜摩挲著微涼的發頂,除了積年深沉的愛意,還有層層疊加的憐惜。
“再給我一些時間。相信我,我絕對不會讓你受委屈。”
“不委屈,真的不委屈。”
雙手抵在太子胸前從懷抱里脫離,趙絮兒擰眉抿唇,面色無比鄭重,“我只想天天都能見到你,在你憂心艱難時陪伴在你身邊,到底是正妃還是側妃,我真的一點都不在意。”
這話,她已經說過無數遍了。
太子雙手捧著細膩白皙的小臉,拇指指腹輕輕摩挲,再依依不舍的松開,“好了,我得先回去了,你放心,我心里有數。”
目送太子離開,趙絮兒手里的帕子都快要被揪爛了。
她從另一道門離開院子,看到馬車旁候著個利落嚴肅的婦人。
趙絮兒認得她,是尚國公夫人葛氏身邊的嬤嬤。
太子身在東宮,交代尚國公多關照一下趙絮兒,男女有別,此事自然是夫人來辦最為妥當,因此葛氏與趙絮兒常有來往。
嬤嬤迎上前,恭敬道:“趙小姐,我家夫人邀您品茶。”
趙絮兒思緒一動,應承下來。
坐進馬車,繡花車簾落下,只剩一人獨處,趙絮兒那雙渾圓的鹿兒眼往下垂落,如同暗河泛波,諸多心緒隱隱涌現其間。
眉心微蹙,兩邊嘴角往下撇,泄出幾分委屈來。
她不明白,太子為什么總是不信她的話。
以前她確實一心期盼著做他的正妻,太子也曾立誓承諾,要迎她做太子妃。
懵懂無知的年紀,總以為情字大過天,只要情深意堅,便能水到渠成的成親相守。
可這世道哪有那么簡單,尤其她的心上人還是一國儲君。
人總會在經事后成長,面對天塹般的阻礙,她退縮了,妥協了,也認命了。
這么多年,她連個名分都沒有,違逆雙親,摒棄禮教,只為了陪在他身邊。
為了能在東宮待久一些,她不光扮過小宮女,還扮過小太監,太子巡邊兩年,她千里奔赴,所求不過是那短暫的相守。
人貴有自知之明,祖父行差踏錯,家里爵位被褫奪,如今她區區一個五品官之女,怎還敢肖想太子妃之位?
能入東宮當個側妃,光明正大的陪伴在他身邊,不用像見不得光的老鼠一樣藏著躲著,她就很滿足了。
她是真的不在意,可太子不信!
他總說以前承諾過,她會是他的太子妃,說不會讓她受委屈。
殊不知就是這份螳臂擋車般的抗爭和堅持,反而讓她受盡了委屈,若非皇后還顧念著母子之情,只怕她有九條命也不夠死。
扶在車窗上的手緩緩下落,覆于小腹,趙絮兒閃爍的淚光下浮現出前所未有的堅定。
她沒時間再等了。
在肚子顯懷之前,她必須為自己爭到一個名分,數日后太子生辰,便是最佳時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