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登徒子說他爹就在衙門任職……”鳶尾欲又止,壓低嗓音,“會不會……”
“這就要看沈大人是否是非分明了。”江茉沒想太多,將蜂蜜小麻花夾出一盤,端給沈正澤。
沈正澤望著眼前一盤小麻花,判斷是甜食。
其實相比甜食,他更喜歡其他口味。
“這是剛做好的蜂蜜小麻花,還沒開始賣,給大人嘗嘗。”
沈正澤頷首,望著江茉離去的背影,執起筷子,慢慢把一整盤蜂蜜小麻花吃完了。
小麻花入口酥脆清甜,味道非常不錯。
韓悠再回來,只看到一個空盤。
他想問什么,看自家大人一副生人勿近的表情,又生生止住了。
韓悠悄悄摸到廚房。
鳶尾依然攔在門口。
“干什么,廚房不許進!”
“我看我們大人桌上有個空盤,是什么啊,是不是江老板新做的菜?”韓悠探頭探腦,透過縫隙只看到江茉在里面忙前忙后。
“不是菜,是個甜食。”鳶尾道。
韓悠正想腆著臉多問幾句,卻聽江茉在里面道:“鳶尾,給這位公子夾一盤麻花。”
鳶尾:“欸,來了!”
韓悠眼神爆亮,頓時像豎起耳朵的大狗子。
江老板深得他心吶!
又有好吃的了耶!!
鳶尾很快端著一盤蜂蜜小麻花過來,塞進韓悠手里。
“喏,我們老板說了,請公子吃的。”
韓悠嘿嘿笑著,“謝謝江老板!”
他抱著盤子,迫不及待捏了根麻花扔進嘴里,咔嚓咔嚓咬了兩口,喜滋滋走了。
江茉做了兩菜一湯,一道一道落上沈正澤面前的桌子。
一道紅燒肉。
一道滑蛋蝦仁。
一道菌菇疙瘩湯。
瓷盤擱在木桌上時,焦糖色的肉塊還在咕嘟冒泡,醬油與黃酒的香氣裹著八角香竄進鼻腔。
沈正澤筷子夾住塊肥瘦相間的五花,肉皮顫巍巍晃出漣漪,筷子尖稍用力,皮層沁出油脂。
吹著熱氣咬下第一口,酥爛的瘦肉瞬間在舌尖化開,油脂絲毫不膩,反而被糖吊出股清甜,混著醬油的醇厚在口腔里滾了個圈。
沈正澤頓了頓,“江老板似乎格外喜愛甜口?”
江茉一愣。
“沈大人不喜甜食?”
“未曾。”沈正澤放下筷子,抬目望她,嗓音低沉,“江老板可吃過了?不如坐下一同用膳?”
江茉眨眨眼,揣測沈正澤的用意。
沈正澤意識到自己的話有些唐突,沉默片刻,補充道:“我有些話想問問江老板。”
江茉念在對方幫了自己的份兒上,輕輕點頭,在沈正澤對面落座。
“沈大人想問什么?”
“江老板一手廚藝,不知師承何人?”沈正澤有意打聽。
江茉掀開粗陶碗,蒸騰的熱氣里浮著奶白色的湯,香菇、平菇、杏鮑菇切成薄片,和指甲蓋大的面疙瘩擠在一起,撒的香菜碎被熱油激出香氣。
她將湯勺拿起,為沈正澤盛了一碗菌菇疙瘩湯,放在他面前。
“師傅他老人家已經云游四海去了,不提也罷。”她信口胡謅,疑惑道:“沈大人為何打聽他老人家的消息?”
沈正澤并未提自己的失味之癥,“江老板手藝不錯,府衙上下人人愛吃,便想著請江老板的師傅,或師兄弟到府衙任職,為大伙兒做些飯食。”
“原來如此,倒是可惜了,師傅只有我一位弟子,我并無其他師兄弟。”江茉笑了笑,“若大人不介意,每日可派人來桃源居買飯食,我這會早早備好數目。”
不管其他,先給自己拉一波生意再說。
沈正澤面不改色,“如此便勞煩江老板了。”
他舀了口湯含在嘴里,菌類的鮮與雞湯的濃融成一團,面疙瘩嚼起來帶著小麥的筋道,咬破時有隱約的蔥花香。
又是一種截然不同的味道。
沈正澤只覺每日吃桃源居的食物,都在刷新自己的味蕾。
或鮮或甜或香或酸。
江茉像是一個寶藏,永遠藏著他沒嘗過的味道。
江茉暗暗高興。
沒想到這位沈大人如此好說話,這么容易將這筆單子給了自己。
她眉眼彎彎,親自用公筷夾了滑蛋蝦仁給沈正澤。
“大人嘗嘗這個,今兒活捉的河蝦,味道鮮著呢。”
青瓷盤里的蝦仁蜷成粉白色的月牙,臥在嫩黃色的水炒蛋上,頂端撒的蔥花還帶著水汽。
沈正澤舌尖剛觸到蛋面,就見蛋液顫巍巍裹著蝦仁滑進喉嚨,鮮得他眉毛直跳。
蝦仁脆嫩,混著蛋液的綿密,尾端還能嘗到點姜末的辛香,整個人像泡在春天的溪流里,清鮮得想嘆氣。
正要夸贊幾句,目光落在江茉伸來的手,白皙如玉的手背多了一塊紅腫,刺-->>目又礙眼。
不像是油點燙的。
沈正澤:“手怎么回事?”
江茉將袖口往下拉了拉,將燙傷遮住。
“茶壺的熱水不小心燙到了,沒關系,過幾日便好了。”
沈正澤沒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