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止。
    剛剛那兩個女人說的那樣。
    藥店門前,比蘇晚棠料想的還要糟糕。
    烏泱泱地圍著一群人。
    密不透風的人墻,都隔不住的沖天酸臭氣。
    人群中心,昨天被打的男人,端著一盆血污水,重重潑在藥店門口,嘴里還振振有詞地嚷嚷著。
    “殺人天刀的壞分子!斷人子孫!還敢開藥店?老子今個兒要替天行道!”
    滴答。
    滴答。
    水珠順著緊閉的店門滑落地面。
    帶著酸臭味的血水在地面四處流淌。
    不是二人口中的糞水,卻也好不了多少。
    是附近菜市口殺雞剁肉的血水,里面還摻著發腐的爛菜葉子、壞青椒。
    紅紅綠綠黃黃,看著倒是跟糞水差不多。
    蘇晚棠惡心得夠嗆。
    垂在身兩側的拳頭握得咯咯作響,卻沒有沖上前。
    她聽著耳邊的咒罵聲。
    “老天爺都在看著呢!果然是惡有惡報!”
    “可不是嘛?長著一張狐媚子臉,還有個蛇蝎心腸,這樣的壞分子就該拉去游街!”
    犀利的眼神,卻在人群中四處游走。
    昨天,走之前,蘇晚棠沒忘記把男人的胳膊、下巴給接上,還給了一點醫療費。
    倒不是爛好心發作。
    而是。
    當時,李佳情況緊急,這男人又著實欠收拾,她才殺雞儆猴,出手講究一個快狠準。
    教訓給了,當然,要把爛攤子收了。
    不然。
    就李佳身上穿的軍裝,再加上她當著那么多人的面出手是既定事實,但凡這男人鬧去公安局。
    她少不了得去公安局走一趟。
    等李佳醒來,這事肯定能解釋清楚。
    但她身份本就敏感。
    這么一鬧,落到有心人眼中,這藥店能不能開,就兩說了。
    也別說外人,單陸家就不和睦。
    可蘇晚棠沒料到。
    她都那么謹慎了,先是把人打出恐懼,又妥貼善后,竟還是被人盯上,來店門口找事來了。
    倏地。
    游走的視線,落在一個用藍色面巾把自己包裹嚴實的中年婦女身上。
    別人都露著義憤填膺的臉,就她把自己遮得嚴嚴實實。
    沒點貓膩,誰信?
    蘇晚棠悄摸走過去。
    拳頭在身前上下浮動著,張娟看著眼前這一幕,那叫一個出氣,連帶著臉上火辣辣的燒疼感都弱了幾分。
    干得好!
    資本家的小賤蹄子!我要你多嘴!多事!
    不然。
    李佳那小娘皮為什么非要鬧著離婚?
    都說了她不是故意的!而且,她一個婆婆都道歉了,還想怎么樣?難道叫她跪下來?也不怕折壽。
    沒法子拿李佳出氣,又憋屈的張娟,把這一切錯處歸功到蘇晚棠身上。
    怎么就不是這資本家賤蹄子吃了那份摻料的山楂糕?
    沒吃,就沒吃。
    她醫術不是很好?為什么保不住她大金孫子!
    一定是故意的!
    故意攛掇李佳吃那加料的山楂糕,又故意害得李佳流產,弄沒她大金孫!
    突然。
    肩膀被拍了拍。
    心底有鬼的張娟嚇了一跳,尖叫出聲,但周圍人多,議論的聲音又大,也就緊挨著她的人聽見動靜,掃了一眼這邊,見沒事,又立刻轉移了視線。
    這聲音……
    “嬸子,你這么激動干嘛?”
    拍著胸口緩氣的張娟,聞,橫眼掃過去。
    “哪來的小蹄子?不知道人嚇人,嚇死——”
    “人”字被張娟死死堵在喉管里。
    怎么是資本家那賤蹄子?
    張娟下意識把擋在面前的面巾又往上拉了拉,避免被蘇晚棠認出來。
    蘇晚棠蹙了蹙眉。
    這人認識她?
    落在張娟肩膀的手掌一個用力捏緊,平整的肩膀像失重的天平,朝一邊歪去。
    張娟疼得嗷嗷叫,捂著面巾的手,掉頭朝蘇晚棠落在肩膀的襲去。
    蘇晚棠抓住機會。
    另只手迅速扯下張娟臉上的面巾。
    瞳孔猛縮。
    下一秒。
    身后傳來公義的聲音。
    “聚眾滋事!抓起來!”
    藏藍色的警服出現在群眾視線中時,眾人頓時化作鳥獸驚散。
    張娟更是嚇得魂飛了,往下一蹲,狗趴著跑了。
    蘇晚棠回神,剛要把人抓回來,余光卻瞥見從身側跑開的男人。
    當即,一個助跑,踢中男人后背,把他踹趴下。
    臉朝地,張開的嘴巴,好巧不巧塞了一嘴泔水。
    蘇晚棠揪著男人后腦勺的頭皮:“想跑?你跑得掉嗎?”
    男人呲著牙,順著被扯拽的方向偏頭,在看見蘇晚棠這個女魔頭時,抖成篩糠。
    “我”
    他一張口,嘴巴的泔水滴進口腔,那酸爽的滋味,刺激得男人胃里翻涌,狂吐不止。
    蘇晚棠揪著他頭發,拖著他前行,干嘔物撒成一條彎曲的波浪線。
    最后,把人扔到公安腳下。
    “公安同志,他帶頭組織人民群眾對著我店門口潑污水!請同志,替我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