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嚕,咕嚕。
蕭振東瞪直了眼睛,咽了兩口吐沫,他瞧著潘杰手里兩沓半的票子,還覺得在做夢一樣。
他這陣子跟潘杰是賺了不少錢。
但眼睜睜看著兩千五百塊錢攥在手里,還是頭一次。
“那五千斤十六枚魚,今天一天,賣掉了三千多斤?”
“這東西平常都沒人買啊!”
“這鎮上人都瘋了,愿意吃這沒什么肉的魚?”
潘杰數出一千百塊錢,塞進蕭振東手里。
“鎮上人沒瘋,是廣播電臺今天教了一道菜,叫水煎十六枚魚,整個鎮上,只有咱們撈上來那五千斤十六枚魚。”
“一天就差不多賣光了……”
“這一千塊錢,是給你的。”
蕭振東倒吸了一口涼氣,前天晚上他和潘杰還在海上,差點連命都沒了,今天就拿到了一千塊錢!
一千塊錢啊!
他得給大隊做多久的工,才能賺到這么多錢?
雖然這趟出海,也夠危險的,但出去一趟,能拿到手一千塊錢!
再出去幾趟,他豈不是要當上萬元戶了?
潘杰把剩下的錢揣進兜里,在蕭振東身旁,坐了下來。
“加上這趟賣魚的一千五百塊錢,我兜里差不多有四千塊錢了。”
“馬上要選舉生產隊長了,黃昌明和曲國澤這陣子,肯定二十四小時不停地盯著我,肯定不會再給我出海的機會了。”
他說的這四千塊錢,不包括給蕭婉君的錢。
要是全算下來,林林總總在一起,得有將近七千塊錢。
距離萬元戶,可以說只差臨門一腳了。
蕭振東聽到競選生產隊長的事情,也是不由得嘆了口氣。
“民不與官斗,這曲國澤有黃昌明撐腰,老黃家幾代人在咱們東港村,都是村長。”
“你想虎口奪食,拿下生產隊長的位置,就怕最后偷雞不成蝕把米。”
“賠了夫人又折兵啊……”
潘杰微微一笑:“所以說,明著不行,咱們可以暗著來啊!”
“我對這個生產隊長的位置,那是勢在必得!”
“還有一個禮拜不到的時間,咱們東港村第一生產隊,四百來人,多少人對曲國澤兩口子,敢怒不敢!”
“現在差的,就是一點火星,只要一點火,就能點燃這些干柴。”
蕭振東眉頭緊鎖,苦笑一聲:“你說的這些,誰不知道,可這么多年,反抗黃昌明曲國澤的人多了去了,哪個得了好下場?”
“東溝的老劉頭,年輕時候脾氣那叫一個暴,后來腿讓人打折了!”
“現在拖著個腿,還得下地種田。”
“還有前街的吳老大,因為工分的事情,跟黃昌明嗆嗆了幾句,第二天家里廂房就起了火,到現在還在那扔著呢,去年干脆改成豬圈了。”
“這些事,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嗎?”
潘杰沉默著,他怎么可能不知道,這些人最后是個什么結果,什么下場,他太清楚了。
上一世的他,不也是被曲國澤黃昌明,迫害的妻女慘死,家破人亡。
他和這些人,有什么區別?
可就算逃避,他又能逃到哪去?
和曲國澤斗一斗,當上這個生產隊隊長,最起碼還有繼續往上爬的機會,還有反敗為勝的機會。
現在就投降認輸,和曲國澤,黃昌明妥協。
下一秒,黃昌明就會讓他把燕燕交出去,送給人民商店的牛豪杰,再之后,去了縣里,他這輩子別再想和自己女兒見面。
任何放棄斗爭的妥協,都是慢性死亡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