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地牢,黎洛嶼的心情極度壓抑,黎承之也好不到哪兒去,叔侄倆踩著石階往上走,月光把影子拉得歪歪扭扭。
黎洛嶼突然停住腳步,胸腔頓頓的疼:“小叔”
她的聲音碎成顫音,指尖幾乎嵌近掌心,“你說,我爸媽暈過去的時候
疼不疼?他們最后一秒有沒有想起我?”
黎承之印象中的大哥并不怎么美好,小時候不是將他撂倒在地,壓得他臉紅脖子粗也起不來,就是搶他手里精心組裝的軍艦模型拆改成奇形怪狀的部件,氣得他攥著螺絲刀沖進大哥房間,把他最愛的柯爾特1911手槍
拆了個七零八落,扳機、槍管散落一地。大哥回來時臉都綠了,抄起門后的掃帚追著他繞院子跑了三圈,最后把他按在石磨上好一頓胖揍!
可卻在他被高年級的少年圍堵時,一拳一個小朋友揍得對方抱頭鼠竄。打完了還扯著他的衣領佯裝兇惡:“廢物,連架都不會打?”
他就是在哥哥近乎不講道理的高強
“磋磨”
下,慢慢從哭鼻子的小豆丁成長為大院兒一霸的。
如今大哥和大嫂就這樣沒了,他依舊有些恍惚,總覺得下一秒就能聽見大哥踹門叫他蹲馬步的聲音。
抹了把眼淚,將小侄女拉入懷中,摸摸她的發頂:“洛洛,他們很愛你!小叔和爺爺也很愛你。如今我們也算為他們報了一半仇了。剩下的一半就交給小叔吧。”
他以為軍部是個鐵律森然、郎朗清明的威嚴地方,勛章與肩章下流淌的應是滾燙的忠勇之血。
至少不該這么喪心病狂。
如今想來,總有那么些個人不是玩意兒。
即使是高居上位者,他也會將對方一步步從權力高臺狠狠拉下來,為枉死的親人討回公道。
哭了一場,黎洛嶼舒服多了,黎承之把她送回招待所后就去忙了,而黎洛嶼回房后,簡單洗漱一番換了一身夜行衣后,如一只靈動的黑貓悄然出了城,向著城郊外的破廟而去。
這里可是顧北川提及的藏寶地,也不知道那老頭兒有沒有供出去。
夜色中,她貼著斑駁的土墻潛入,精神力如蛛網般無聲掃過,便知道入口在破敗佛像底座下的第三塊青磚,指尖扣住磚縫輕輕按壓,伴隨著機關齒輪的‘咔咔’聲響,露出現一個通往地下的通道。
地下室面積不大,約摸500個平方左右,借著石壁縫隙滲透的風,空氣還算流通,卻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沉木香混著腐葉氣息。
石墻上鑿刻的佛像雖已斑駁,但眉間白毫處卻還殘留著金箔碎屑。角落里堆疊的蒲團和破碎的佛龕,顯然這里是以前佛家弟子的避難之地,如今倒成了他們的藏寶之地。
但堆疊的箱子不多,百來個。一半箱子內裝著古典文集,一半是文玩字畫擺件,想來是他們以‘割尾會’的名義搜刮的時候擼來的。
黎洛嶼不客氣的全收了,就連角落里破損的佛龕也沒有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