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怪不得她母親曾經還跟她一起暢想舅舅一家在國外如何自由自在,外公外婆的晚年如何美好之類的話,原來都是舅舅和爺爺為她編織的美夢罷了,如今
“你舅舅上船之前攥著木頭死死盯著我,說你母親性子單純,最適合一心一意撲在實驗室里搞研究,家里這些刀光劍影、血海深仇的腌臜事兒,就由他這個當哥哥的擔著。我望著他嗜血的眼睛應了。”
黎洛嶼把腦袋埋在膝彎里,肩膀微微聳動,好半晌,才聽見頭頂傳來壓抑的抽氣聲,抬頭發現黎老爺子正背對著她抹臉,枯瘦的肩膀抖得像秋風里的蘆葦。
爺孫倆往日里打打鬧鬧慣了,她總喜歡搶老頭兒的煙袋鍋子,他也總愛拎著棍子追著她罵兔崽子,可此刻見老爺子佝僂著背,用袖口反復蹭眼角的模樣,黎洛嶼渾身都僵了。
她能理解老爺子這份沉甸甸的愧疚,那是他最親的家人啊,他怎么可能不愧疚不悔恨!
可她也明白,她爸媽的死從來與老爺子無關,是那幫躲在暗處的覬覦者的錯,是這個風聲鶴唳年代里人心叵測的錯,她遲早要將這些齷齪連根拔起,哪怕是濺一身血。
站在老爺子的角度,他沒錯,他和大多數戰火里爬出來的老兵一樣,以為護著這份希望,就是護著家國天下,護著后輩們能安穩吃飯、踏實睡覺的希望。
他的信仰不允許他背叛祖國、背叛人民。哪怕胸膛被槍子兒打穿,哪怕骨頭被碾成碎渣,他也得把這關乎國之重器的秘密嚼碎了咽進肚子里,帶進棺材里。
這是他能給后輩的,最笨拙也最沉重的守護。
黎洛嶼手指頭蜷了又蜷,才笨拙地拍拍他的后背:“爺爺,那不是您的錯,是那些該死的覬覦者,是那些該死的叛國賊,是那些該死的列強!您要相信您孫女我有這個實力,早晚有一天將他們祖宗十八代都給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