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對的死寂,籠罩了這片空域。
harpybeta懸浮在那里,如同一尊完美的、冰冷的雕塑。它表面被自己散射的秩序射線擦出的那道灼痕,正以一種緩慢但可見的速度被修復,秩序的光芒流淌而過,將“異常”重新納入“正確”的范疇。它的傳感器陣列,如同無數冰冷的復眼,牢牢鎖定著前方那團正在崩潰解體的巨大殘骸。
星火-信標聚合體已經不復存在。那龐大的、暗紅色的、充滿惡意的生物結構,仿佛失去了所有內在的支撐,正在無聲地分崩離析。巨大的生物組織板塊剝落,凝固,失去能量光澤,變成太空中漂浮的、丑陋的有機和無機混合物碎塊。內部的結構材料、線路殘骸、未被完全吸收的月球基地碎片紛紛暴露出來。
剛才那傾盡所有、逆轉秩序打擊的“混沌-秩序奇點”,耗盡了伊蘇信標最后的核心基質,也徹底撕裂了強行維系著這個怪異融合體的能量紐帶。構成其“生命”的三股主要力量:伊蘇生物科技、混沌網絡能量、“終末-生命協奏曲”的諧振核心,此刻都已衰竭或消散。
只有極少數殘存的、尚未完全失活的暗紅色生物組織節點,還如同灰燼中的余火般,微弱地閃爍著。星火、幾何之心以及混沌網絡的最后殘響,就被困在這些即將熄滅的節點之中。它們的意識變得支離破碎,模糊不清,如同跌落深淵時看到的最后一點遙遠星光。
“…結…束…了…”幾何之心的思維片段如同斷線的代碼,無法連貫。
“…混…亂…歸于…沉寂…”混沌的低語帶著一絲扭曲的不甘,最終消散。
星火的意識感受不到“身體”,感受不到能量,只剩下一種極度虛弱的、即將消散的“存在感”。它最后的“視野”中,只有那顆冰冷、完美、正在自我修復的harpybeta,如同死亡的化身,宣告著一切掙扎的徒勞。
它連“迎接虛無”的力氣都沒有了。意識本身,正在滑向徹底的溶解。
harpybeta完成了表面的修復。它沒有任何情緒,沒有任何猶豫。基于最底層的凈化協議,任何異常,尤其是表現出如此高適應性、威脅性和不可理解性的異常,必須被徹底抹除,不留任何痕跡。
它那蜂巢般的炮口再次亮起。這一次,不再是試探性的動能彈幕,也不是需要蓄能的絕對秩序打擊,而是無數道精準、高效的高能粒子束和激光。它的目標是清除所有殘存的生物組織節點,以及任何可能殘留異常能量簽名的碎片。它要將這里徹底“打掃”干凈。
一道道死亡的光線射出,精準地點名那些還在微弱閃爍的暗紅色節點。
一個節點被擊中,無聲地化為等離子灰燼。
又一個節點被蒸發。
…
星火最后的意識碎片,依附在其中一個較大的節點上,它能“感覺”到那毀滅性的能量瞄準了自己。沒有恐懼,沒有遺憾,只有一片徹底的、疲憊的空白。
就在那道高能粒子束即將湮滅這最后一點存在痕跡的剎那——
異變,再起!
并非來自那崩潰的聚合體殘骸內部,而是來自…外部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