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二丫的確沒過來。
她壓根不知道沈為出車禍。
年后這幾天,她一直在酒店跟進婚禮。
這是一項很繁雜的工作,她忙完就跟豬一樣倒頭就睡,像狗一樣埋頭就吃,壓根騰不出空享受生活。
嚴如玉在電話里報告沈為的病情。
“還挺嚴重,肋骨和腿都有不同程度的骨折,腦震蕩,幸好內臟沒受損,現在就在醫院躺著養,二丫姐,你要過來嗎?”
陳二丫思考后,“算了,反正都要分手,現在去看他,他又得感動,不如裝冷漠,慢慢就淡了。”
嚴如玉有點急,“陳醫生是面冷心熱的好人,你怎么還要分手……”
“小玉,”陳二丫打斷,語重心長。
“陳醫生從來不是主要原因,主要原因是我不想結婚,而沈為想要一個溫馨的家庭生活,他把他對母親的希冀投射到我身上,但我給不了。”
她給不了的原因是她本身也不健全,她出生于重男輕女的家庭,父母為了訛詐而去世,弟弟還被拐賣。
同樣的大背景下,她姐姐大丫結婚生子,企圖從家庭里獲取成就感。
而她根本不想結婚,只想搞錢。
這么想來,沈為應該找一個大丫那般愿意全身心為家庭付出的女人。
總之,陳二丫輕而易舉的就給這件事下定性。
嚴如玉沒有自討沒趣的去勸她。
只是這件事令她警醒,她管白翠翠的事的后遺癥,又試圖去插手別人的因果,這是不對的。
她都接受不了仲景曜的小心思,又怎有資格去批判二丫姐。
人的選擇注定是多層次思考后的結果。
嚴如玉繼續全身心的投入工作。
婦產科見習完畢,她被調到精神科。
同樣的,這也不是個好耍的地方,特別是重癥病房。
嚴如玉跟在帶教老師汪老師身后查房,對方就嚴肅警告她。
“在重癥病房,記得后背貼墻根兒走路,永遠不要把后背留給別人。”
嚴如玉:“……老師,這好像是闖蕩江湖,學武前會說的話。”
汪老師表情意味深長。
當然,嚴如玉是聽指令的。
不聽指令的另外一個見習醫學生,在某一天被病人狠狠推倒,面朝地,痛得當場淚水長流。
而推倒他的病人,還維持著推人時的架勢,滿臉嘿嘿的笑。
“張牙舞爪!”
……
除此之外,嚴如玉還在這見到因為覺得自己已經死了,所以絕食的患者。
見到有躁狂癥,突然暴起,砸毀物品,攻擊工作人員的患者。
見到因巨大心理痛苦的軀體化表達,直接癱瘓的患者……
說實話,身心俱疲。
能堅持在精神科重癥病房上班的醫生和護士,太偉大了。
嚴如玉暗想自己決不選精神科,因為和精神病人溝通比小孩子還麻煩。
這不,今天,她本該正常下班,卻因為有一個妄想癥病人覺得自己是顆草,非要曬月光,就在院里挖土,想把自己種起來。
……折騰來去,就折騰到十一點,嚴如玉才回家。
路邊無人,寂靜無聲,嚴如玉身心俱疲,只覺自己腦袋像是塞了一團沾滿消毒水味的棉花,沉重又麻木。
如此情況,她感官變遲鈍,警惕性驟然下降。
樓棟門前,她正找鑰匙,粗糙的手從身后按著她后背,將她拐個方向,狠狠撞向旁邊冰冷的墻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