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想想,皇兄找的應該就是父皇留下來的遺詔!”
母后雖然將遺詔從呂相手里拿過來,但也沒有交給皇兄!
可對皇兄來說,這道遺詔的存在意味著他登基名不正不順!
李南柯道:“太后娘娘是怕遺詔交出來之后,陛下會對你不利?”
沈琮深吸一口氣,輕輕點頭。
“母后什么都沒和我說過,直到那一日......”
沈琮臉色蒼白如紙,放在膝蓋上的手忽然一顫,然后緊緊攥成了拳頭。
李南柯下意識用自己的小手抱住了他的拳頭。
他的手冰涼刺骨,剛一接觸,一股冰寒從手指傳遍全身。
李南柯手指顫了下,隨即抱得更緊,試圖將自己掌心的溫暖傳到他手上。
沈琮仿佛沒有察覺到。
他整個人都沉浸在了記憶中。
“那一日是父皇的百日忌辰,母后在殿中設宴,把已經在天牢中關著的五位皇兄也一同讓人帶了過來。
說先帝只留了我們七個兒子,大家一起吃頓飯,也算是告慰父皇在天之靈了。
那頓飯,母后說了很多皇兄們和我小時候的趣事。
皇兄似乎有些不耐煩,淡淡地聽著,直到最后上來了一道銀耳蓮子湯。
皇兄說母后近日火氣重,讓我親手盛一碗湯給母后,我按照他的吩咐做了。
湯端到母后面前,母后忽然就哭了,哭得很傷心,然后抱著我要我全心全意相信皇兄。
母后說我是皇兄一手帶大的,皇兄最疼的就是我,皇兄會一輩子照顧我的。
說完母后將那碗湯一飲而盡,再然后.......”
沈琮的身子忽然劇烈顫抖起來,整個人緊緊蜷縮著,似乎想努力將自己包裹起來。
噗。
一口鮮紅的血吐在了雪白的地毯上,鮮紅到刺目!
“九哥!”
李南柯嚇得倏然跳起來,“二風叔叔,快叫鬼柳先生來。”
“不.....不用!”
沈琮拉住她,整個人靠在身后的軟榻上,臉色白得幾乎透明,嘴角還掛著一絲血跡。
“我沒事,不用叫鬼柳。”
“可是你都吐血了。”
李南柯急得跺腳。
沈琮閉著眼,緩緩吐出一口氣,手卻緊緊攥著她的手腕。
李南柯見他固執,只得蹲下來,用帕子擦去他嘴角的血跡。
沈琮看了她一眼,眼神卻沒有焦慮,茫然而又虛空,聲音也飄得厲害。
“然后我也暈倒了,再醒來的時候,卻被告知母后和幾位皇兄都沒了。
他們都沒了,沒了!”
淚水從眼角滑落下來,沈琮緩緩閉上了眼睛。
“他們都說是我在湯里下了毒,說我害死了母后,害死了幾位皇兄!
朝臣們紛紛上書,要陛下處置我,可陛下頂住了所有壓力,說我年紀小,只是被人利用,他以后會好好教導我,還說......”
沈琮望著自己的手,雙手攥成拳頭,不停地捶打著自己的腦袋。
“是我,是我親手害死了母后!如果我沒有給母后盛那碗湯,母后就不會有事......”
李南柯聽得泣不成聲,忍不住抱住了沈琮。
“別說了九哥,我都知道了!”
原來這就是所謂弒兄殺母的真相!
那時候九哥才八歲啊!
一個八歲的孩子,親手端了一碗湯給自己的母親,然后被告知母親被那碗湯毒死!
他內心該有多么痛苦,多么自責!
甚至以后的人生中無數個日日夜夜,他都會不停地記著這碗湯,記著是自己親手害死了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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