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午后陽光透過暖閣的玻璃窗,在地毯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室外寒氣依舊,室內卻因著地龍與暖爐,溫暖得只需穿著單衣。
慕容嫣今日并未選擇那身極致莊重的朝服鳳袍,而是換了一身相對輕便的居家長裙。
裙裝依舊是她偏愛的玄黑色,用料是頂級的軟緞,觸感柔滑,光澤內斂。款式雖簡化了許多,但依舊保留了皇家的氣度。
衣襟、袖口與裙擺處,以暗金絲線繡著精致的纏枝蓮紋與簡化鳳紋。而最為重要的,那長達一丈的拖尾依舊得以保留,只是用料同樣輕軟了許多,此刻正如同墨色流水般,蜿蜒逶迤在暖閣厚軟的波斯地毯之上,隨著她偶爾的動作,泛著細微的光澤。
她赤著雙足,蜷腿坐在一張寬大的矮榻上,身前放著一個敞開的紫檀木匣,里面并非奏章,而是她心愛的收藏——各式各樣、新舊不一的銅幣,以及幾張作為樣板的紙幣。
她正一枚一枚地拿起,對著光仔細欣賞把玩,神情專注得仿佛在鑒賞什么絕世珍寶。
林臻則坐在她身旁不遠處的一張搖椅里,手里拿著一份關于電報線路鋪設進度的報告,卻并未細看,而是嘴角含笑地看著慕容嫣那副財迷模樣,眼中滿是寵溺。
“夫君你看,”慕容嫣忽然拿起一枚看起來有些年頭的銅幣,遞到林臻眼前,“這枚是最早那批的,我的頭像邊角這里,好像有一點點沒鑄平整呢。”
她像是發現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語氣帶著點小得意。
林臻配合地接過,仔細看了看,點頭:“嗯,確實。那時候沖壓機床剛弄出來,精度是差了些。還是我家嫣兒眼力好。”
他說著,很自然地將那枚銅幣揣進了自己衣兜,
“這枚有紀念意義,歸我了。”
“哎?”慕容嫣一愣,隨即嘟起唇,伸手去他衣兜里掏,“那是我先發現的!還給我!”
林臻笑著握住她搗亂的手,不讓她得逞:“陛下富有四海,還在乎這一枚小錢?”
“在乎!”慕容嫣理直氣壯,試圖掙脫他的手去搶,“那不一樣!快還我!”
兩人正笑鬧著,暖閣外忽然傳來管家略顯急促卻恭敬的通報聲:“王爺,娘娘,老王爺過來了!”
慕容嫣和林臻皆是一怔。
林震仙早已不理俗務,常年居于王府別院修身養性,極少到主院來,更別說這般不打招呼直接過來。
慕容嫣立刻收斂了嬉鬧的神色,下意識地整理了一下衣襟和發絲。林臻也松開了她的手,起身道:“快請。”
話音未落,暖閣的門已被推開。一位身著藏青色錦袍、須發皆白卻精神矍鑠、身形挺拔的老者邁步而入,正是林震仙。
他雖已交權多年,但久居上位的威儀猶在,目光掃過室內,自帶一股不容忽視的氣場。
慕容嫣見狀,立刻從矮榻上起身。她并未因穿著常服而有所怠慢,神色端莊,儀態恭謹。她微微上前一步,雙手交疊于身前,對著林震仙,規規矩矩地屈膝行了一個標準的家禮:“孫媳慕容嫣,問祖父安。”
她行禮時,身形微蹲,那長達一丈的玄黑裙裾拖尾隨之在身后地毯上鋪展開一個優美的扇形弧度,墨色軟緞上的暗金繡紋在陽光下流轉,既顯恭順,又不失一國女帝的雍容氣度。
林臻也躬身行禮:“祖父。”
林震仙的目光首先落在慕容嫣身上,尤其是她身上那件雖為常服卻依舊華貴、并帶著一丈拖尾的裙裝,以及她行云流水般標準又不失威儀的禮節,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滿意。
他微微頷首:“不必多禮。老夫閑來無事,隨處走走,沒打擾你們小兩口吧?”
他的聲音洪亮,中氣十足。
“祖父說的哪里話,您能來,我們高興還來不及。”林臻笑著上前,扶住祖父的手臂,引他到主位坐下。
慕容嫣也直起身,走到一旁親自為林震仙斟上一杯熱茶,雙手奉上:“祖父請用茶。”
姿態落落大方,無可挑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