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是最重要的環節——裝飾。慕容嫣從提籃里認真地挑選“五官”。她選了兩片小小的、深色的瑪瑙作為緊蹙的眉頭,一枚細長的黑曜石作為緊抿的嘴唇,看起來果然十分“嚴肅”。
最后,她拿起一小塊金箔,仔細地貼在雪人胸前,模仿林臻常服上的蟠龍紋樣。
“完成!”她退后一步,滿意地看著自己的作品——一個皺著眉、抿著嘴、胸前貼著金箔、一副“憂國憂民”模樣的小雪人,雖然簡陋,卻神韻滑稽又可愛。
“像不像?”她仰起臉,看向林臻,眼中滿是求表揚的期待光芒,臉頰凍得紅撲撲的,呵出的氣息變成白霧,氤氳了她絕美的容顏。
林臻看著那個小雪人,又看看懷中人兒嬌俏的模樣,心軟得一塌糊涂。他低頭,吻了吻她冰涼的鼻尖,聲音低沉而溫柔:“像。把我眉宇間的英氣都堆出來了,嫣兒手藝真好。”
慕容嫣明知他在哄自己,還是開心地笑了起來。
“現在,輪到為夫了。”林臻將她微微轉過身,自己則從提籃里另取了一把金鏟,開始迅速而熟練地攏雪。他動作遠比慕容嫣利落,很快另一個更小巧圓潤的雪人身體便出現了。
慕容嫣好奇地在旁邊看著,只見林臻堆雪人頭部時,特意堆得圓圓的,然后,他挑選了兩顆最圓潤飽滿的珍珠作為眼睛,一枚小小的粉色碧璽作為微嘟的嘴唇,看起來果然一副“嬌氣”的模樣。
最后,他解下慕容嫣墨袍上綴著的一枚極小的小金鳳佩飾(通常是用于固定內襯衣襟的),小心地插在雪人發髻的位置,又拿起那件微型織金斗篷,為她披上。
“這是誰?”他堆好后,指著那個珠圓玉潤、頭戴小金鳳、身披斗篷的小雪人,笑問慕容嫣。
慕容嫣看著那個明顯是女娃娃模樣、被打扮得同樣貴氣又嬌氣的小雪人,臉頰更紅,心里卻甜得冒泡,故意扭開頭:“不像!我哪有這么愛噘嘴!”
“嗯,是不像,”林臻從身后抱住她,笑著附和她,“我的嫣兒笑起來比這好看千萬倍。”他指著兩個并排而立、一大一小、一“嚴肅”一“嬌氣”的小雪人,
“你看,它們陪著那個大的,就不孤單了。”
慕容嫣看著那三個雪人——披著織金斗篷的“御史大夫”,皺著眉的“小夫君”,和噘著嘴的“小嫣兒”,在紛飛的雪花中依偎在一起,畫面既滑稽又溫馨。
她忍不住彎下腰,笑得花枝亂顫,寬大的喇叭袖垂落,幾乎要掃到雪人,那長達三丈的拖尾也在雪地上輕輕晃動。
林臻忙扶住她,免得她笑倒在地上。
笑了好一會兒,慕容嫣才直起身,眼角都笑出了淚花。她忽然想起什么,從喇叭袖的暗袋里摸出那串幾乎從不離身的、用紅繩穿起的特制銅幣,小心翼翼地取下兩枚。
然后蹲下身,在周圍侍從驚訝的目光中,將一枚銅幣塞進了“小夫君”雪人緊抿的黑曜石嘴唇下,另一枚塞進了“小嫣兒”雪人微嘟的碧璽嘴唇下。
“好了,”她站起身,拍拍手,得意地看著林臻,“這樣他們也有錢數了,就不會吵架了。”
林臻看著她這孩子氣的舉動,心中愛極,忍不住大笑出聲,一把將她拉回懷里緊緊抱住:“我的嫣兒…怎么這么可愛…”
慕容嫣窩在他溫暖的懷里,看著那三個戴著“家當”的雪人,嘴角的笑容怎么也止不住。
雪漸漸大了些,林臻這才不容置疑地將她再次抱起,穩步走向暖閣。慕容嫣這次沒有反對,乖乖摟著他的脖子,最后看了一眼雪地中那三個特殊的“一家三口”。
回到暖閣,宮人們再次上前悉心打理她華貴的墨袍,尤其是那拖尾,被極其小心地處理,確保冰雪融化后的水汽不會損傷那些珍貴的絲線與寶石。
喝著林臻親手喂到唇邊的姜棗茶,慕容嫣望著窗外越下越大的雪,忽然輕聲說:“夫君,等雪停了,太陽出來,它們就會化了。”
“化了便化了,”林臻用指腹擦去她唇邊一點水漬,語氣溫柔而篤定,“明年冬天,我再陪嫣兒堆。堆一整院子的雪人,都聽嫣兒指揮。”
慕容嫣想象了一下那畫面,忍不住又笑了。她靠進他懷里,安心地點點頭:“嗯。”
窗外,冰雪覆蓋了整個世界,也溫柔地覆蓋了那三個短暫存在的、華貴的雪人。窗內,墨色的鳳凰棲息于愛人溫暖的懷抱,心中充盈著無需說的幸福與滿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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