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臻眼中一亮:“換格物院新煉的鋼锨!于此硬土段試用!”
命令下達,新式鋼锨分發下去。
民夫們一試,果然省力不少,挖掘效率大增!
“陛下圣明!王爺英明!”歡呼聲再次響起。
慕容嫣嘴角微彎,繼續前行。
前方,渠線需穿過一小片低洼的沼澤地,泥濘不堪,施工困難。官員正在爭論是繞行還是填埋。
慕容嫣與林臻行至此處,睡裙拖尾的邊緣徹底浸入了泥沼之中,華貴的墨金色與烏黑的泥漿形成刺目對比。
她靜靜看了一會兒泥濘的洼地,又抬頭望了望渠線走向,喇叭袖下的手輕輕一劃,做了一個分流環繞的手勢。
林臻凝神思索片刻,撫掌笑道:“嫣兒妙計!不必填埋,亦不必繞遠!于此洼地邊緣開挖淺渠分流,將此洼地順勢改造為一個小型沉淀池兼蓄水塘,既可通水,又可凈儲,一舉兩得!”
工部官員恍然大悟,紛紛拜服:“陛下天縱奇才!臣等愚鈍!”
慕容嫣微微垂下眼簾,寬大喇叭袖掩住半張臉,似乎對這般直白的夸贊有些許不適。
林臻低笑,愛極她這般模樣。
巡視完渠首,林臻又攜慕容嫣登上渠畔一處稍高的土坡,俯瞰整個工程現場。只見人如蟻聚,渠如龍延,井口波光粼粼,一派熱火朝天的復蘇景象!
清風拂過,帶來濕潤的水汽。慕容嫣墨金睡裙的寬大喇叭袖與沉重拖尾在風中微微拂動,華光流轉,她深吸一口氣,仿佛將這希望的氣息也吸入了肺中。
林臻站在她身側,指著遠方:“待主渠貫通,連接各井,匯入蓄水大塘,便可開閘放水,灌溉農田。屆時,這片焦土,必將重現生機!”
他的話語充滿了力量與希望,感染著在場的每一個人。
慕容嫣靜靜聽著,目光悠遠,睡裙上的巨鳳在陽光下展翅欲飛。
此時,幾名老者在一名官員引導下,顫巍巍地前來叩謝天恩,手中捧著剛剛從沉淀池中打上來的、已略顯清澈的井水。
林臻親自接過水碗,并未自己飲用,而是先遞到慕容嫣唇邊。
慕容嫣就著他的手,微微低頭,喇叭袖輕掩,小啜了一口微涼的井水。清水入口,帶著一絲泥土的腥氣與明礬的微澀,卻讓她眼中閃過一絲極淡的、奇異的光彩。這是她親自“見證”并“參與”得來的水。
她將碗推回林臻唇邊。林臻會意,就著她喝過的地方,將碗中水一飲而盡,朗聲道:“此水甚甜!”
百姓們見狀,激動得熱淚盈眶,再次跪拜。
之后,林臻挽起袖子,再次拿起那柄金鋤,并非象征性破土,而是與慕容嫣一同,為一段已挖好的渠床進行“奠基”儀式——共同砌下第一塊加固渠岸的青石板。
林臻扶著慕容嫣的手,兩人合力將石板安置妥當。慕容嫣喇叭袖下的手與他交疊,睡裙拖尾鋪展在渠岸的濕泥上,沾染了更多的泥點,她卻渾不在意。
“以此石為基,水渠永固,旱魃永絕!”林臻高聲道。
“水渠永固!旱魃永絕!萬歲!萬歲!”
響徹云霄的歡呼聲中,慕容嫣靠在林臻身側,華服染塵,墨金依舊,目光平靜地注視著這片正在她腳下煥發生機的土地。
午時,帝后并未立刻回鑾,而是在工地旁的臨時帷帳內,與民同食——食用的是剛剛用新汲井水熬煮的薄粥與蒸餅。
慕容嫣睡裙迤地,坐于鋪著虎皮的胡床上,小口吃著林臻親手遞來的蒸餅,姿態依舊優雅無比,與周遭環境格格不入,卻又奇異地和諧。
下午,他們又視察了蓄水大塘的挖掘進度,并親自確定了放水閘口的位置。
夕陽西下,倦鳥歸林。第一段主引水渠終于全線挖通!工匠開啟臨時水閘,渾濁卻寶貴的井水,沿著新挖的渠道,嘩啦啦地流向遠方的蓄水塘!
水流聲如同最美妙的樂章,響徹在涿北的土地上。百姓們沿著水渠奔跑歡呼,許多人跪在渠邊,用手捧起河水,泣不成聲。
慕容嫣與林臻立于渠畔,看著歡騰的流水。
夕陽的金輝灑在慕容嫣的墨金睡裙上,巨鳳羽翼流光溢彩,拖尾浸在渠邊濺起的泥水中,華光與泥濘交織,仿佛一幅永恒的畫卷。
“水來了…”慕容嫣輕聲說,語氣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欣慰。
“嗯,水來了。”林臻緊緊握住她的手,目光灼灼,“這都是嫣兒的功勞。”
回到行宮,宮人伺候沐浴。林臻親自檢查那身睡裙,發現拖尾邊緣與袖口沾染的泥漬已干涸,鑲嵌的寶石縫隙中也嵌入了沙土。
他絲毫不嫌麻煩,親自用軟刷蘸著特制的香露,極其小心地為她清理。
“今日,嫣兒的衣裳受苦了。”他低笑道,語氣中滿是寵溺。
慕容嫣浸在浴湯中,搖搖頭:“值得。”
林臻心中一動,俯身吻了吻她濕潤的肩頭:“我的嫣兒,是天下最好的女帝。”
是夜,涿北縣城內外,無數百姓對著行宮方向叩拜,口中念念有詞,感念“鳳凰女帝”帶來甘霖。那身墨金色的睡裙,已深深烙印在他們的心中,成為希望與皇權的化身。
華服染塵終不悔,鳳儀所至甘泉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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