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她竟能…
慕容嫣緩緩坐起身,蘇錦睡裙隨著她的動作發出極其細微的摩挲聲,那五丈長的拖尾也隨之滑動。
她目光飄忽地掃過殿門方向,眼神依舊慵懶,卻多了一絲冰冷的銳光。
“是神樞營那些吃不飽飯的野狗又開始搖尾巴了,對吧?”她輕聲問,語氣平淡得像在詢問今日的天氣。
林臻瞳孔驟縮,猛地抬頭看她!
慕容嫣卻仿佛并不需要他的回答,微微側首,喇叭袖掩唇,似在思考:“是慕容弘許了他們高官厚祿?還是慕容璋答應讓他們恢復祖制?”
她的每一句話,都如同冰錐,精準地刺入林臻剛剛獲悉的密報核心!
她緩緩站起身,五丈蘇錦拖尾隨之輕盈卻威儀十足地拖曳于地。她踱步到香爐邊,喇叭袖下的手輕輕撥弄了一下爐中升起的裊裊青煙,聲音帶著一絲厭煩:“這香…壓不住那股臭味…”
她忽然回身!
動作優雅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迅疾!
那輕盈華貴的五丈蘇錦拖尾因這突然的回轉被猛地帶起,墨金色的巨幅裙擺如同流云驚鴻般飄蕩而起,唰啦一聲拂過光滑如鏡的金磚地面!
隨著裙擺的驟然飄起——赫然露出了里面同樣以玄黑蘇錦為底、卻用更亮澤、更飽滿的赤金線,以“滿地織金”的極致工藝,滿繡著百鳳朝陽、纏枝蓮紋與萬福萬壽紋路的華麗內襯!
那內襯上的金鳳與花紋在宮燈照耀下驟然閃現,金光璀璨奪目,華美輝煌到了極致,與睡裙外袍的墨金底色形成了驚心動魄的對比,尊貴、耀眼,仿佛在靜謐的宮殿中驟然爆開的烈日金光,帶著無情的洞察與絕對的威壓!
裙擺落下,華光內斂。
但慕容嫣的目光已徹底冰冷,她看向林臻,聲音清晰而平靜,卻帶著碾碎一切的威壓:“去查。神樞營所有參將、游擊、千總…三日內,給朕一份名單。誰的心歪了,手腳不干凈了…”
她微微抬起下巴,喇叭袖輕輕一擺,語氣輕描淡寫,卻令人毛骨悚然:“把他們的心挖出來…喂狗。手腳剁下來送去給他們的舊主當賀禮。”
“把他們貪墨的軍餉熔了,鑄成跪像擺在他們的營門口。”
“把他們串聯的書信燒了,灰燼塞進他們的嘴里。”
她的語氣仿佛在談論如何裝飾庭院:“至于那兩個躲在陰溝里啃噬江山的皇叔…”
她嘴角勾起一抹極致殘忍而愉悅的弧度,眼中閃爍著興奮的血色:
“告訴他們朕很欣賞他們替朕練的兵。”
“年關祭祖時朕會親自去校閱。”
“用他們的脊梁來做鼓槌。”
“用他們的皮來裱朕的戰旗。”
說完,她不再看林臻,迤邐著那華美的五丈拖尾,緩緩走回軟榻,慵懶地靠了回去,重新拿起那支墨玉長簪把玩,仿佛剛才那番冷酷血腥、決定無數人生死的命令從未發出。
林臻站在原地,心中巨浪滔天,既為她那近乎妖異的洞察力與冷酷感到震驚,也為那即將到來的、必然血流成河的清洗感到心悸。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將所有的擔憂與恐懼壓下,眼中只剩下絕對的服從與凜冽的殺意,躬身沉聲道:“…臣,遵旨。”
他轉身大步離去,腳步沉穩卻帶著踏碎一切的決絕。
慕容嫣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嘴角那抹殘忍的弧度緩緩擴大,最終變成一個妖異而美麗的笑容。
她輕輕撫摸著睡裙上那巨鳳冰冷的黑鉆眼眸,低聲自語,聲音帶著一絲顫栗的期待:
“狗要咬主人了。”
“正好,朕的新衣還缺幾條金色的滾邊。”
窗外,風雪更急,仿佛要將整個京城徹底埋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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