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語氣嬌憨,如同被寵壞的少女索要心愛的玩具。
“好。”林臻應得沒有半分遲疑,仿佛她要移山填海,他也會為她謀劃。
他俯身,在她光潔的額頭上印下一個輕柔而珍重的吻,“都依你。我的嫣兒,值得這世間最好的一切。”
慕容嫣滿意地彎起唇角,笑容明媚如窗外春光。她伸出雙臂,環住他的脖頸,仰頭在他唇角印下一個帶著清甜氣息的吻:“夫君最疼朕了,有夫君在,朕什么都不要操心”
寢殿內溫情脈脈,春光旖旎,仿佛外界一切紛擾都已隔絕。
然而,這份寧靜并未持續太久。
殿外忽然傳來一陣極其輕微卻異常急促的腳步聲,停在緊閉的殿門外。
隨即是內侍監那特有的、刻意壓低卻難掩驚惶的嗓音,顫抖著稟報:“陛下,金鑾殿前出大事了!文華殿大學士、衍圣公孔希仁聯合了數十名御史、翰林院清流正跪伏在丹陛之下,他們、他們以頭搶地,血濺玉階說是要死諫陛下!”
內侍監的聲音帶著哭腔,繼續道:“孔大學士他他辭激烈指責陛下廢黜儒家正統,一味推崇格物奇技是背棄祖宗成法,動搖國本說陛下寵信外姓,致使林親王權傾朝野,是是牝雞司晨,綱常紊亂還還指斥陛下您終日身著身著不合禮制之奇裝異服,怠慢朝政是是亡國之兆啊陛下!他們他們泣血懇請陛下罷黜格物院,誅殺誅殺林親王以清君側還政于士大夫!”
每一個字,都像淬了毒的冰錐,狠狠扎向慕容嫣最不能觸碰的逆鱗!
尤其是那句“誅殺林親王”!
寢殿內溫暖的空氣瞬間凍結!
慕容嫣臉上那慵懶愜意的笑意頃刻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被打斷極致歡愉后的滔天怒意和冰冷刺骨的銳利。
她甚至沒有立刻起身,只是微微瞇起了那雙鳳眸,眸底寒光凜冽,聲音仿佛從九幽寒冰中滲出:“孔希仁?那個仗著祖宗蔭庇、滿口仁義道德的老腐儒?他竟敢血諫?還想要林臻的命?”
她的聲音不高,卻讓整個寢殿的溫度驟降。
林臻的臉色也在瞬間陰沉如水,他立刻放下書卷,坐直身體,一把緊緊握住慕容嫣微涼的手,他的掌心溫暖而有力,傳遞著無聲的支持。
他的眼神銳利如鷹,掃向殿門方向,聲音沉穩卻帶著不容置疑的維護與怒意:“狂悖之徒!簡直不知死活!嫣兒你一統天下,結束戰亂,讓萬民得以休養生息,此乃不世之功!格物院改善農具,興修水利,強我軍械,利國利民,豈是這些只會空談、不識稼穡的迂腐之輩可以詆毀的?
他們口中的禮法,不過是束縛明主、維護自身特權的工具!嫣兒你想穿什么,是嫣兒的自由,更是他們的榮幸!
這身神鳳降世裙,唯有嫣兒你的氣度方能駕馭!
臣的存在,是為了輔佐嫣兒,護衛這來之不易的江山永固,掃平一切障礙,何來外戚干政之說?此等論,不僅是誹謗君上,更是其心可誅!
嫣兒,不必為這些蠢物動怒,以免氣壞了身子。讓臣去處理,定叫他們明白,何為雷霆天威,再不敢聒噪半句!”
他的話語斬釘截鐵,充滿了對慕容嫣毫無保留的維護與深深的愛憐。
慕容嫣轉眸看向他,眼中寒意因他這番話稍稍融化了一絲暖意,但語氣依舊冰冷如鐵:“孔家千年底蘊,圣人苗裔哼,真好。”她的話語中充滿了譏諷。
她緩緩地站起身。隨著她的動作,那長達五丈的蘇錦拖尾在光滑的地板上發出細微卻清晰的摩擦聲。
“伺候朕更衣。”她對著垂手侍立、嚇得瑟瑟發抖的宮女們淡淡吩咐,聲音里聽不出絲毫情緒波動,仿佛在說一件與己無關的小事。
宮女們連忙捧來繡著金鳳的正式朝服。
然而,慕容嫣卻看也沒看那些象征權力的袞服。
她徑直走到殿內那面巨大的、邊緣鑲嵌著寶石的琉璃鏡前,靜靜地審視著鏡中的自己,審視著那身華美絕倫、此刻卻仿佛成為眾矢之的的“神鳳降世裙”。
“就這身。”她淡淡地,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說道,“朕就穿著這身他們口中的奇裝異服去金鑾殿好好聽聽這些忠臣的高論。”
林臻眉頭緊鎖,快步上前,語氣充滿了擔憂與不舍:
“嫣兒!朝堂之上,污穢語,臣實在不忍你親自去面對那些不堪!你的手是用來執掌乾坤的,不是用來沾染這些蠢貨的污血的!一切交給我,好嗎?”
他伸出手,想再次握住她的手,眼中滿是懇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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