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抵達時,正巧趕上珍貴的天青釉瓷器出窯。
窯工們小心翼翼地將還-->>帶著余溫的瓷器一件件取出。
當那批瓷器呈現在眼前時,高文淵徹底驚呆了。
那是怎樣的一種美啊,釉色如雨過天晴,澄澈通透,溫潤如玉,器型優雅端莊,在光線下泛著淡淡的光澤,仿佛凝聚了天地間的靈秀之氣。
這等品相的瓷器,即便是在京城,也是貢品級別的存在。
“這……這簡直是鬼斧神工!”高文淵拿起一只天青釉玉壺春瓶,愛不釋手,嘖嘖稱贊。
季歲歲靦腆地解釋道:“高大人過獎了。這釉色最難把握,對土質,火候要求極高,十窯也難成一窯精品。這一批,已經被艾麗卡小姐的商隊預定,不日就要裝船,運往波斯等地。”
高文淵手一抖,險些將瓶子摔了,運往波斯?這軍城的商貿,竟然已經做到了萬里之外的西域?這其中的利潤……他不敢想象。
軍城的財富積累,恐怕遠超他的預估。
最后,謝云景陪同高文淵登上了滄瀾江邊的瞭望臺。
時值水軍訓練,但見江面上,數百名水軍將士如同浪里白條,在冰冷的江水中劈波斬浪,演練各種戰術:潛泳、登船、水底拼殺……動作矯健,配合默契,殺氣騰騰。
高文淵看得心驚肉跳,他終于明白,謝云景為何敢以一支北境水師,遠征海外,大破倭寇。
這等水戰能力,恐怕連朝廷的水師都未必能及。
正當他感慨萬千時,江中一名正在練習投擲魚叉的潑辣小娘子,或許是用力過猛,或許是故意為之,一條活蹦亂跳的大魚被她甩上了岸,不偏不倚,正好落在高文淵的腳邊,濺了他一褲腳的泥水。
那小娘子從水里冒出頭,抹了把臉,毫無懼色,反而笑嘻嘻地喊道:“高大人,對不住啦!這魚肥得很,您拿去讓許公子做了嘗嘗。許公子做的魚,那可是天下第一好吃。”
說完,不等高文淵反應,一個猛子又扎回了江里,消失不見。
高文淵一愣,低頭看著腳邊還在撲騰的大魚,有些哭笑不得,好奇地問道:“許公子?是哪位名廚?”
一旁的沈桃桃眼神微不可察地閃爍了一下,臉上露出自然的笑容,語氣輕松地含糊道:“哦,是廚房竇娘子家的遠房表弟,性子有些孤僻,不愛見人,就喜歡琢磨些稀奇古怪的吃食,手藝確實不錯。”
高文淵聞,雖覺有些奇怪,但也沒多想,只當是軍城能人異士多,有個脾氣古怪的廚子也不足為奇。
他哪里知道,那位“許公子”,正是軍城火器研發的核心人物許琛,因為他的到來,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猜忌,謝云景特意暫停了后山火器工坊的實彈試驗,讓徐晨暫時低調回避,就連接風宴都沒參加。
這一整日的參觀下來,高文淵心中的震驚一浪高過一浪。
軍城的繁榮、富庶、強大的軍事實力、驚人的民生建設,遠遠超乎了他的想象。
這哪里是一個邊陲軍鎮?這分明是一個擁有完整體系的獨立王國。
謝云景拒絕皇位誘惑的底氣,原來根植于此。
他原本心中或許還存有一絲“奇貨可居”的念頭,此刻已徹底煙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深深的忌憚。
忌憚于軍城的強大,慶幸于謝云景并無逐鹿中原之心,否則,這天下,恐怕真的要變天了。
當晚,高文淵躺在軍城驛館舒適的土炕上,輾轉反側,久久無法入睡。
白日所見所聞,如同走馬燈般在腦海中回放。
他深知,軍城,這個崛起于北疆的龐然大物,已經無法被任何人忽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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