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做什么?”
    陸晉乾反應迅速,不等宮門守衛回話,馬上起身沖過來,扣著陸未吟的手腕將人遠遠拉開。
    “孽障,你瘋了不成?竟要鬧去圣上面前,你想拖上全家去死嗎?”
    陸奎也圍過來把人堵住,臉色鐵青,壓抑的低吼里竄出忍無可忍的怒火。
    兩個高大的身軀重疊投下一片充滿壓迫感的陰影,將陸未吟籠罩其中。
    陸未吟在永昌侯府養得白嫩的面龐如同一朵梨花,微仰著,帶著三分笑,卻比落在枝頭的冬雪還要冷。
    “陸將軍這話不對,不是拖上全家去死,是送你們去死!”
    像是生怕他們聽不清,陸未吟放緩語速,一字一句清晰明確。
    “你!你這個孽障!”陸奎再也壓不住心頭的火氣,大掌高高揚起。
    如此不顧親情的逆女,干脆打死了事,也算是給老二賠命,還能出一出惡氣。
    “父親,父親息怒。”
    宮門守衛聽到動靜看過來,陸晉乾趕緊抱住陸奎的胳膊將人拉開。
    父子倆退到日光下,陸未吟仍舊站在宮墻投下的陰影里,一明一暗,涇渭分明。
    一陣風過,將女兒家輕柔的嗓音送進父子倆耳中,“其實,也不是完全沒有商量的余地。”
    陸晉乾看向她,不僅沒有松一口氣,反而如臨大敵。
    太陽光亮得晃眼,陰影下,陸未吟的神情晦暗不明。
    她又想做什么?
    陸未吟緩緩走近,閑庭信步般,和緊張防備的父子倆形成鮮明對比。
    “我如今身在永昌侯府,蕭家眾人待我親厚,近日又在圣上面前露了臉,就算認下匕首的事,橫豎也不過是被斥責幾句,并沒什么要緊。”
    輕慢的目光來回掃視父子二人,陸未吟緩緩搖頭,“但是如今將軍府于我而,只是拖累,毫無助益,我著實犯不上去管這閑事,除非……”
    陸未吟話鋒一轉,挑眉看向陸晉乾。
    “我知道陸大公子和平康伯爵府的季小姐有些交情,若是能攀上這門親,將軍府在京都的地位水漲船高,日后大家多些往來,彼此扶持守望相助,我才不算白幫這一回。”
    最后,陸未吟看向陸奎,“陸將軍,你說是不是這個理?”
    陸奎哼了聲,沒說話。
    他心里還是有些盤算。
    這孽障方才還揚要送全家去死,這會兒又開始出謀劃策,可別是挖坑等著他們跳呢。
    陸未吟點到即止,也不等他們表態,直接轉身朝侯府的馬車走去。
    望著馬車消失在轉角,陸晉乾明明置身艷陽之下,卻莫名驚出一身冷汗。
    陸未吟如何知道他與如音的事?
    她是何時知曉的,又是否做了什么?
    考題的事……會不會就是她的手筆?
    得知考題不對,陸晉坤交了白卷,他立馬找人遞消息,想找季如音當面問個清楚,卻至今沒有得到回信。
    平康伯爵府更如鐵桶一般,什么都打聽不到。
    陸晉乾之前猜想,會不會是季如音沒偷到考題,自己隨便編了三個,事后無法跟他交代,這才一直避而不見。
    可現在,陸未吟知道他們的事……
    陸晉乾面色煞白,后背一陣陣發涼,神情恍惚,都不知道是怎么上的馬車。
    直到車輪壓到石子顛了一下,他才恍然回神。
    “兒啊!”陸奎大掌來回搓著膝蓋,猶豫著問道:“你說,那個孽障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現在有點亂,一邊防備著,一邊又忍不住反復去想陸未吟的話。
    陸未吟的邏輯,是說得通的。
    認下匕首的事,對她來說不會造成太大的影響,卻能救陸晉坤的命。
    只是兄妹不和,處不到一塊兒去而已,老二也沒做什么過分的事,哪里就鬧到不死不休要人命的地步?
    想來不過是那逆女心里有氣,放放狠話罷了。
    陸晉乾只一眼,就知道父親被說動了。
    他總是如此,理所應當的讓季如音給家里幫忙,說什么大家早晚都是一家人,季如音現在多多幫襯,日后嫁進將軍府來,大家也會更加厚待她。
    要不是陸奎一說二催三逼迫,他都不會去找季如音打聽考題。
    這回陸晉坤出事,陸奎也是無數次催他去找季如音,一直等不到回信,方才作罷。
    “父親,陸未吟的話絕不可信,咱們還得另想辦法!”陸晉乾面容冷峻。
    她說了,她要送陸家人去死,又怎會那么好心給阿坤指明活路?
    最重要的是,他現在根本就見不著季如音,陸家人又接二連三的出事,結親一事談何容易?
    “還能有什么辦法?再過半個月你弟弟就要被問斬了!”
    陸奎情緒激動,厚唇微顫,臉上浮起悲戚。
    老二是最像他的,也是他一手教大的。
    當初蘇婧要和離,老二毫不猶豫的站在他這邊,對抗他母親!
    陸晉乾掐緊指尖,閉上眼用力呼氣,“一定會有辦法的,一定會有的!”
    回到將軍府,陸歡歌一路小跑著迎上來,“爹爹,大哥,怎么樣,姐姐答應出面救二哥了嗎?”
    陸奎瞥她一眼,黑著臉吼道:“你二-->>哥還沒死呢,這就要披麻奔喪了?晦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