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墨?是不是天太熱,不舒服了?”等三人走近,宋今瑤擔心地問了一句。
誰知這一聲詢問落了地,老大陸淵竟是紅了耳尖,心虛地輕咳了聲。
“無,-->>無礙。可能是馬車里太悶了。”沈清墨垂著眸子小聲回道。
她腦海中閃過剛剛馬車顛簸時,她猝不及防栽進陸淵懷里的畫面,霎時臉上的紅意蔓延到了脖頸。
心中想著,等回去的時候,她一定要和母親同乘一輛。
陸淵以前終究是她大伯哥,她這般冒犯太失了規矩。
宋今瑤怎么看怎么覺得這倆孩子今日不大對勁,但也沒多想,估計是一會兒的場景,讓二人緊張了吧。
這時,城門口的方向傳來一陣騷動。
是囚車來了。
陸修遠和陶又蓮二人蓬頭垢面,囚衣上沾滿爛菜葉和臭雞蛋,有蛋清還順著二人額角往下淌,看著好不狼狽。
百姓們聽到動靜,紛紛自動讓開了一條道,好讓刑車無阻礙地通向行刑臺。
但也僅只是讓開一條道而已,各種謾罵的字眼,可是絲毫沒客氣。
“真是爛桃搭壞杏,瞧這二人,長得就一副黑心腸的樣!”
人群中,這時陡然竄出數十個張家族人。
他們義憤填膺,怒罵著陶又蓮:“你個毒婦,還張彪的命來!”
“我們張家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霉了,才娶了你這么個毒婦進門!”
自張彪死后,張家鏢局生意一落千丈,后來得知張彪是被陶又蓮聯合奸夫害死的,一眾族人都要恨紅了眼。
現今見到殺人兇手,一個個張牙舞爪,神情激憤,恨不得上去撕碎了陶又蓮。
陶又蓮對怒罵聲充耳不聞,她在牢里受了酷刑,此刻神情蔫蔫的,不過脖子還是微微轉動了下。
似是在尋找什么。
她想最后看一眼娘家人,可她掃了一圈,愣是沒見到一個族人出現在現場。
一時間,她眼底涌上一絲絕望和疑惑,她的兩個孩子跟她出具了斷親書,難道她的娘家人也不要她了嗎?
忽地,她視線一頓,在人群后看到了一對雙胞胎兄妹。
她干澀的嗓子,發出嘶啞如朽木拉鋸般的尖銳叫聲:“徽兒,弈兒——”
雖然隔著嘈雜,又隔著人群,聽不甚清楚,但張承弈和張玉徽也知道陶又蓮是在喊他們。
但,二人只是神色一頓,便移開了視線,臉上都是難堪,若不是礙于孝道,說實話,他們今日都是不愿意出現在這里給陶又蓮收尸的。
天知道,今早城內貼出告示后,他們兄妹二人走在大街上都被人戳脊梁骨的滋味有多難受。
無論是罵他們的,還是可憐他們的,一樣讓他們如芒在背,無地自容。
上午的時候,跟妹妹張玉徽定了娃娃親那家,也來退了親,可以說,他們兄妹二人,至此當真是被陶又蓮這樣一個母親,給毀了!
甚至族人中都出現了不同的聲音,有一批族人生了把他們兄妹趕出族譜的念頭。
他們是張家的孩子沒錯,但血液里也流著陶又蓮的血。
今日過后,兄妹二人何去何從,都有些茫然不知所措。
這時候,哪能不恨陶又蓮?
陶又蓮見兩個孩子不理她,眼中本就不多的光亮一點點暗淡下去。
這時,囚車正巧在宋今瑤幾人身邊經過。
陸修遠側頭看到宋今瑤,瞳孔一陣劇烈的收縮。
今日宋今瑤一身暗紅,梳著繁復的凌云髻,其上插著華貴的朱釵,臉上輕施粉黛,打扮的竟是比以往都要艷麗莊重。
瞬時,陸修遠喉嚨一哽。
這——
是要為了他的死,來慶祝的?
下一瞬,他痛哭起來:“夫人,夫人,救救我,我錯了,我不想死——”
陶又蓮聞聲,抬眼也瞧見了宋今瑤。
她神情倏地變得癲狂,在囚車里亂撞:“宋今瑤,這下你滿意了吧?你個毒婦,我咒你這輩子不得好死!”
押解刑車的玄衣衛中,有一人正是宴玄,聽到陶又蓮咒罵宋今瑤,當即抽了腰間長劍。
“死到臨頭了還敢放肆?”
說著,長劍在陶又蓮前方比畫了兩下,有幾分想要教訓人的意思。
宋今瑤知道宴玄也只是嚇唬嚇唬,都要砍頭的人了,他沒必要這時候當眾對陶又蓮再動粗,不值得!
“晏侍衛,能不能讓我和這二人說兩句話?”
宴玄看了下天色,距離正午斬首還有一會兒,沒猶豫點了頭。
“可以,就是宋夫人莫要靠這二人太近,免得被他們傷到。”
“嗯。”
宋今瑤點了點頭,抬步上前和囚車隔了一米的距離停下。
陸淵和沈清墨不放心,也跟著上前了幾步,一左一右站在宋今瑤身側。
不知是不是玄衣衛沒把陸修遠二人當回事,并沒有束縛住他們的手腳。
這時候,陸修遠隔著囚車伸著胳膊往外,想要抓他們。
“老大,我是你父親,你怎么忍心——”看著我去死?
陸修遠見到陸淵,垂死掙扎地哭出聲。
然,話沒說完,就被陸淵冷著嗓音打斷:“夠了!陸修遠,你不配為人父,更不配為人夫!”
“我今日前來,不是給你收尸的,是看你罪有應得的!”
“下去,好好對我娘懺悔吧!”
.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