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誰掀開棺材看到里面躺著的人影,都不會發覺那其實就是這個世界的既定,因為欺詐最懂欺詐,而程實......最懂程實。
k知道該如何藏起自己,更知道該如何欺騙眾生。
所以當程實醒來看到身形并非自己的時候,他立刻意識發生了什么,猜到了另一個自己來自哪里。
但這個事實他無法接受,因為這不僅意味著瞇老張為了救他離開了這個世界,更意味著另一個自己即將在外神命運面前死去。
無論對方是否真正成為了祭品,死亡將是他無可更改的終點,將是他在這個世界的舞臺上最后一場戲。
為什么?
程實倒在地上痛苦扭曲,這個問題再次從他心里升起,只不過這次問得不是外神,也不是另一個程實,而是在問他自己:
為什么自己要遭受這么多不幸?
為什么“命運”從未偏愛自己?
這就是所謂的既定嗎?
可苦難為何要跟既定綁在一起,源初強加在自己身上的一切到底又有什么意義!?
智者總說知道得越多便越痛苦,可對程實來說,什么都不知道更痛苦。
這份痛苦幾乎凝成實質,只讓人看上一眼,便能感同身受,遍體鱗傷。
一旁的安銘瑜緊握裙擺,看著程實身形顫抖,骨座之上的那位大人也為此陷入沉默,就連魚骨殿堂中那些嘰喳的頭骨都安靜下來,這一刻,整個虛空都彌漫著程實逐漸崩潰的氣息。
盡管安銘瑜不知道其他人有什么計劃,但救下程實無疑算是“贏”了,至少這個世界的希望還在,至少他們沒有讓外神帶走自己的朋友。
可是......
她的朋友并不只程實一位。
有個問題她很早就想問,礙于程實的狀態,她遲遲沒有開口。
直到許久后程實慢慢平復,當看到對方面無表情從地上站起的時候,她終于找到機會再次靠近過去,可還沒等她開口,程實便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滿臉平靜道:
“抱歉,我沒看到她。”
這句話就像一道絲毫不講道理的雷霆,將安銘瑜的意識直接轟白,徹底抽干了她最后一絲力氣,她捂住嘴瞬間跌坐在地,瘋狂地搖頭,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事實。
一位像極了欺詐的魔術師怎么可能缺席這場精彩的謝幕表演,更何況她本就被帶到了舞臺之下,離登臺也只有一步之遙,她有什么理由選擇放棄登臺機會而悄然離去?
既然沒有,那就說明她不是不想登臺,而是再也沒了登臺的機會。
想到這里,被程實和命定之人一塊一塊拼湊起來的安銘瑜,再次碎落一地。
這位被恩主接連拋棄的信徒失聲痛哭,一如剛剛的程實,喘不過氣。
果然,不幸是會傳染的,痛苦也是。
可如今的程實已經感知不到安銘瑜的悲痛了,他的視線略過對方,直直看向階梯盡頭那白骨王座上的巨大頭骨,一字一句地問道:
“大人,您還在庇佑我等嗎?”
“......”
“大人,您相信一位外神說的話嗎?”
“......”
“大人,您真的覺得外神命運以既定筑造的神座,能夠打動源初,令其中止實驗,保下這個世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