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侗和大哥張建國出了皮革廠,往街對面走去。
這條街上有個菜市場,平時來這里的人,大部分是皮革廠的員工。
他們穿著皮革廠的勞保服,穿梭在菜市場的攤位前,偶爾有幾個人看到張建國,特意多看了張建國幾眼。
張侗就好奇,問道:“大哥,他們看你的眼神怎么這么怪?”
張建國有些不好意思,低聲道:“那個宿舍只有一個臥室,我媳婦和你媳婦睡里屋,你媳婦讓我睡外面客廳,我心說那怎么行,所以我這幾天都睡在門口的過道。”
“那幾個人是咱們同樓層的,估計是路過的時候看到了我……”
大哥的話到這里戛然而止,張侗能從他臉上,看到顯而易見的尷尬。
的確,那個年代廠子里的員工,都屬于精英階層了,看到你一個農民天天睡過道,不說嫌棄,看你的眼光肯定有些不一樣。
也就是大哥能吃苦,不講究,換做其他人,可不好睡過道。
張侗說道:“大哥,張主任給我寫了招待所,今晚你和我去招待所睡吧。”
“行!”
張建國點了點頭,又問道:“老四,明天你回村子不?”
“要回去,怎么了大哥?”
“明天我跟你一起回去吧,我有點想老三了,不知道老三最近怎么樣了都。”
聽到大哥提起三哥,張侗一陣唏噓。
上一趟牛角山,三哥就跟變了一個人一樣,一直杳無音信。
“大哥,明天我們一起回去,我已經擺脫劉大哥幫我找找三哥了。”
兩人正說著,來到一個鹵肉鋪。
鹵味的豬頭肉,1塊錢一斤,鹵大腸12元一斤,張建國全身身價一塊七毛錢,看到鹵肉鋪的價格后,頓時就不敢走進去了。
但對于張侗來說,買鹵肉花的這點錢,也就是灑灑水。
他跟老板要了1斤豬頭肉,1斤鹵牛肉,一袋花生米,一共花了也就幾塊錢。
雖然錢不多,但就算這幾塊錢,但對于鹵肉鋪來說,也是稀罕客。
畢竟就算是皮革廠的員工,平常來鹵肉鋪也就買個幾兩肉,絕不買多了。
結完賬以后,張侗讓大哥先把肉帶回去。
他要去趟招待所,先洗個澡。
“行,老四你快去快回,我們等著你吃飯。”
大哥張建國拎著肉走了。
張侗直接來到皮革廠對面的招待所,登記了名字后,領到了自己的房門鑰匙。
那個年代,已經有單獨帶浴室和廁所的賓館。
但皮革廠對面的這家招待所,浴室和廁所在樓層的盡頭,是公用的,左邊人拉屎,右邊人洗澡,中間就隔了一堵墻。
好在招待所提供毛巾和洗漱用品,張侗也不介意洗公共浴,拎著毛巾和香皂,去浴室美滋滋洗了一趟熱水澡。
在山上摸爬滾打,一身不光臟兮兮,身體也很疲憊。
洗完澡,尤其是淋浴的熱水澡,重生到現在,張侗一直沒有洗過淋浴,那種從頭淋到腳的舒坦感覺,簡直讓他感覺就像重獲新生一樣。
從浴室出來,張侗再穿上那一件沒換洗的衣服,才發現衣服已經臭不可聞。
看樣子是得換了。
從招待所走出,張侗徑直朝著廠子走去。
本以為這個時候,大哥張建國已經回到了宿舍。
但走到半道上,張侗看到前邊一棵樹下,大哥正拎著肉站在路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