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時序抱起女兒,看也沒再看我一眼,便跟著蘇雅欣她們往門口走去。
我笑了笑,意料之中的結果。
顧時序的選擇,永遠都不會是我。
然而,他們還沒踏出我家門,醫院的電話打了進來。
我接通之后,醫生對我道:“葉小姐,您母親剛才發生了心臟驟停,現在她的情況太差,恐怕……”
我打斷道:“你們救救她,我求求你們救救她!”
我不要聽醫生說出后面的話。
這二十年來,我一直期待著奇跡發生,一直期待著媽媽有一天能夠醒來,再叫一聲我的名字。
醫生對我說:“剛才顧氏負責人過來說設備可以恢復使用了。但您母親這種情況,您看……還需要嗎?”
這意思,應該就是哪怕用上設備,也無力回天了。
“需要!需要!”
我一邊哭著對電話那邊說話,一邊道:“我請你們權利救她,拜托你們了!”
我沖出門的時候,顧時序放下朵朵,已經跟了上來。
到達車庫,我正準備進車里,顧時序走到駕駛座這邊攔住我。
“你坐到那邊去,我來開吧。”
他說著,已經打開車門進去了。
我沒跟他爭,因為現在的我,雙腿發軟,渾身都在輕微地發抖,的確不適合開車。
路上,他聯系了醫院,然后給一些熟悉的專家打了電話,讓他們立刻趕去我媽媽的病房會診。
我靜靜地望著窗外,眼淚擦了又擦,卻像是擦不干似的,一直往外涌。
我不敢去想如果我媽媽離開了我,后面的人生,我該為了什么而活著?
這時,我冰涼的指尖被一只手輕輕握住。
顧時序一手握著方向盤,另一手就這么握著我的手,道:“別哭了,我來想辦法,岳母不會有事的。”
我硬生生地將手從他手里抽開,道:“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顧時序,你知不知道,你是這所有人里最偽善的人!”
顧時序沒有辯解什么,只是淡淡地說了兩個字:“抱歉。”
我想到我媽因為他被撤掉設備,苦苦地在死亡線上掙扎,便恨不得殺了他。
趁他現在對我有內疚,我問道:“離婚的事什么時候去辦?你什么時候讓孫杰把離婚協議給我?”
我只有離開他,我的生活才能恢復平靜,我和我身邊的人,才不會這樣,一次又一次地被傷害。
此時剛好在等紅燈,顧時序深邃的目光落在我臉上,道:“那天我在氣頭上,話說重了些。放心吧,你是顧太太這一點,不會改變。別跟我置氣了,嗯?”
我很不明白,顧時序這樣的自信,究竟是從哪里來的?
時至今日,他居然還覺得我舍不得這個顧太太的名頭,他還用這賞賜般的語氣對我說,讓我放心。
“顧時序,我沒跟你置氣,這個顧太太對我來說,早就沒有意義了。”
我盡量心平氣和地跟他說話,生怕我語氣急一點他又覺得我在賭氣或者是鬧脾氣。
我想,只有冷靜地跟他提這件事,他才會相信,離婚這件事,我是經過深思熟慮的。
在我又提了一遍‘離婚’后,剛好紅燈轉綠。
顧時序專注著前面的路況開車,但語氣很低很沉,“你確定這個顧太太對你沒有意義?如果你不是顧太太,你母親就沒機會用到顧氏還沒有上市的設備;你們葉家也不會在詭譎多變的海城商界存活這么久;甚至剛才,那些專家也是看在顧太太母親的面子上,才趕去醫院會診。”
這是我第一次面對顧時序,啞口無。
縱使我有千萬個想離婚的理由,但他說的這些他給我帶來的好處,我賴不掉。
或許,他也認為,我是因為這些好處,才不舍得離開他的。
見我不吭聲了,顧時序重新握住我的手,道:“別跟我鬧了。我答應你一定救活岳母,你乖乖跟我回家。顧時序的太太,沒道理成天在外面租房住。”
“我既然已經出來了,就不會再回去。”
我冷冷回絕了他。
而他正忙著安排孫杰去聯系專家,將國內外相關領域的專家都請過來,所以暫時沒空理會我。
等我們趕到醫院的時候,整個海城重癥醫學的專家教授都已經到齊了。
聽孫杰說,國外和國內其他城市的專家也都在往這邊趕。
顧時序出現在醫院的時候,那些醫生的態度都不一樣了,甚至連院長也在安慰我。
“還請貴院務必不惜一切代價搶救我岳母。”
他每個字都帶著不容商榷的命令。
院長道:“是,顧總,我們一定會盡全力的。”
……
搶救室的大門再次被關了起來,我在門外心焦地等待著結果。
顧時序站在我旁邊,手機不停地響。
我用余光瞥見來電顯示是姜淑慧。
想必,是蘇雅欣回去告了狀,所以姜淑慧打電話興師問罪來了。
顧時序沒接,電話就一直響。
在姜淑慧打了第八遍電話的時候,我開口道:“你回去吧,我一個人在這兒就好。”
我真的是不想跟顧時序這個罪魁禍首多待一分一秒。
他母親把他叫回去,正好。
可顧時序這次直接關了手機,淡淡地說:“等岳母病情平穩了,我再回去。”
我心中冷笑,這個時候,顧時序又開始拿出一副好丈夫的樣子了。
這自欺欺人的做派,恐怕連他自己都覺得,他這樣的丈夫,真是難能可貴。
s